‘轰!’黑压压的秦军中腾起恐怖的火焰,那里再也不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是惨烈的嘶喊。
“放!”砲长们呼喊不断,纵横不过两里的狭小之地,每一分钟有三、四十分火油弹落下。火油早就不是动物的膏脂,而是煤焦油里提炼出来的轻油,每一枚四百楚斤的火油弹落地,都能激起数平方步的火焰。虽然,覆盖这块纵横两里之地需要六万多枚火油弹,还需要连续射击三十个小时,可实际并不需要这样的射击密度。因为,他们是人。
火油弹射击不到一个时辰,秦军就彻底混乱了。火油让每个秦卒绝望,这种绝望让人疯狂。他们再也不想等待淮水对岸的援军、不想什么爵位功勋,只想逃离这死亡之地。但让人想不到的是,疯狂起来的秦卒第一时间不是冲出包围圈,他们先杀死身边阻拦自己的军官,而后才冲向那些以为是绳索一样的篱笆墙。
军队之中,军官必须时时对士卒保持着绝对的威信,什么时候这种威信不存在了,那军队也就不存在了。看到这一幕,项燕、包括他身边的彭宗等人全都默不作声,可内心却是震撼的,秦军垮了,可惜垮了也无法招降。
“放!”投石机列阵仍在不断射击,火油弹好似恶魔之卵,每一颗都吞噬着无数秦卒,将他们活生生的烧死。包围圈里的火焰越来越大,浓烟也越来越大,山风一吹过来,鼻翼间全是恶心的人肉焦味。嗅觉如此,让人更惊骇的那几道看似脆弱的篱笆墙。
篱笆墙墙高不过一丈,铁桩上每隔半尺就有一道‘绳索’横崩着。这些‘绳索’不细看还以为打着无数的小节,陆离镜里则能看到那些绳节是棘刺。想攀过篱笆墙的秦军没爬几尺就被棘刺扎的流血不止,即便不顾流血再往上爬,衣袍也会被棘刺挂住。有些人攀爬,有些人却用戈戟猛斩,更有一些人嫌武器太钝,竟然用牙去咬,可‘绳索’无论如何就是不断。
“这便是铁丝网?”项燕对着名字并不陌生,但这是第一次见到铁丝网的威力。
“然也。”郦且早就见识了铁丝网的威力,大司马府还根据铁丝网的特性,总结出一套战法。
“潘将军,”项燕缓缓点头,不再看包围圈里野兽般疯狂突围的秦军士卒。
“末将在。”潘无命揖礼过来。
“稷邑便交给你了。”项燕先是对潘无命低语,然而才大声相告众将:“即刻起,稷邑以潘将军为将,不服潘将军将令者,斩!”
“末将敬受命!”将帅齐声呼喊,无人不从。
“舟师精卒,陈师、项师立刻退出战场。小迁登舟、餔时开拔,至息县后宿留一日,明日宿于颖尾,后日宿于项城。”项燕命令道。新式大翼战舟只有五百艘,也就只能装载八万多人,王卒还在淮水西岸无法撤离,只能由陈师、项师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