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出达赫拉克勒斯石柱后,绿洋舰队的归程并不顺利。虽然货舟全部在南阳地落锚等待季风转向,混沌号、忽号、倏号、禺号,以及两艘新朱雀级中的鸊鷉号五艘舰船,经由咆哮的四十度高速向西。西风带海况恶劣,但五艘军用舰船承受住了西风带的风浪顺利抵达后世的巴厘岛。
可惜航行到这里,红洋上的季风全然转向。鸊鷉号可以逆风航行,混沌级炮舰也可以逆风航行,然而逆风航行直线航速不过一点五节,加之舟上补给告急,舰队只能滞留巴厘岛等待季风。一直等到来年三月,带着与当地土著交换的稻米和家禽以及其他补给,比如一船舱的海龟,舰队方才驶离巴厘岛,经过望加锡海峡直航朱方港。
看到长江口外的灯塔让横穿两大洋的士卒水手兴奋;看到浮桥一样的避迁舟楫,又让包括红牼在内的舰队士卒悲伤;最后看到四十多艘秦军战舟在避迁舟楫中横冲直撞,残杀落水的童子,舰队愤怒的驶来,对准秦军战舟猛然开炮。
与沈尹尚麾下那些青涩的舰长、舟吏相比,绿洋舰队有海卒中最富经验的舰长、最优秀的水手、最精湛的炮卒。秦军战舟冲来的速度极快,然而五艘炮舰还是迅速展开横队猛轰。右舷火炮开火完毕,舰船再度娴熟的迎风转向,在秦军战舟冲来之前旋回一百八十度,左舷接着开火齐射。
右舷发射的是可以及远的实心弹,左舷发射的则是霰弹。刚刚冲近的秦军战舟攒射下甲板上再无活人,炮卒一分钟时间装好第二发霰弹,第二轮齐射后,冲近的战舟全部变成死舟。鸀鳿号旁看到这一幕的田朴见其中一艘炮舰桅杆上挂着‘红’字将旗,立即想到了红牼。他歇斯底里的爆发出一阵厉喊:“攻!”
杀父之仇百世不忘。率领最后十几艘战舟,田朴冲向变回纵队前进的绿洋舰队。看见其中一艘战舟上挂着‘田’字旗,红牼也想到了齐国舟师之将田寡。或许是田寡的后人,或许是其他田氏将率,但不管是谁,红牼都不会对残杀楚人之人手软。
“迎敌,转向。”命令很冷静的从他口中发出,未等这十数艘战舟冲近两百步,他便大喊一声放。
‘轰、轰、轰……’,一蓬蓬霰弹飞向两百多步外的秦军战舟。从未想到楚军会这么早开炮的亲卫推田朴入海已是不及,炮声过后,田朴立于舟艏一动不动,左右正庆幸他毫发无伤时,田朴悲喊了一声:“父亲…”,身躯往后直倒。
“将军、将军、将军……”亲卫忙将他倾倒的身躯扶住,这才看见身上的钜甲已被霰弹击烂,鲜血从伤口汩汩而出,将身下的跗注染红。
“放!”田朴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又一次迎风转向的炮舰在炮长的怒吼中开炮,全身因失血抽搐的田朴瞪着被霰弹打得血肉横飞的亲卫发不出声,撑到炮舰第三次齐射时,他的世界全部黑暗下来。
“禀将军,秦人皆墨也。”战舟是不是变成了死舟很好判断,舟舷的木浆只要有人划动,那就是活的;如果那些木浆没有人划动,那就是死的。四十多艘战舟分成两拨冲击舰队,两拨都被炮舰用霰弹轰击变成了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