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眉毛一挑,看不出什么心思。
“我娘亲教过我的,哭就代表一个人不高兴,你昨晚就哭了,肯定是不高兴了。我想来想去,觉得你肯定是因为不肯嫁,才会哭的。这没有什么不好啊,我有时不喜欢喝那个很苦的药,也是哭,然后娘亲有时心软就不让我喝了。我那时是高兴还来不及的,哪像你那样,会吓成那个样子!”
林修然很聪明,所以他很会装傻。
在“那件东西”没有完成前,越少人知道他不是傻子越好,不然气机牵引,也许就会引来那个人的神念。
况且,林修然想听洛馨儿说些真话,于是就继续装傻子。
很多内心愁苦的人,都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
洛馨儿听了林修然的这些话,果然就放心下来。
她一度怀疑林修然不是个傻子,现在看来,是她自己想多了。
“这样啊!”
洛馨儿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对林修然的态度,多少缓和了些,不再怀疑他。
“嗯,是的。”林修然冲她点了点头说道,但见她似乎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并又一次问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休了你?”
洛馨儿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功夫,最终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然后,她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林修然看得出来,她因为自己的问题,心情忽然不好了,脸色变得愁苦。
于是他也默然无声,跟着往前走。
两人依然一前一后,林修然在前,洛馨儿在后。
但不过走了几十步,林修然却感觉身后的洛馨儿,越走越慢。
最后,她停了下来。
“其实,我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我也不知道。”洛馨儿似乎憋不住了,跟在林修然身后,小声地说道。
林修然没有回头,认真听着。
“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这不是你喝药和不喝药那么简单的。我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你知道吗,我要是被休了,我哪都去不了!舅舅是不敢接我回家的,家里那么多口人,要是因为我而出了意外,他又怎么对得起家人?”
林修然感觉到洛馨儿的手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继续对林修然说道:“而且,我过门还没几天就被休了,县里的人又会怎么看我,说我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败坏父亲的名声,可我又何曾做过那些不知廉耻的事情,又何曾有负于你,那时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骂我辱我,我又如何活得下去?”
手颤抖得厉害了些。
“我也知道,我和他是没可能的了。他家是书香门第,最重名声,纵使我被你休了,得了自由之身,他家又怎肯让他娶一个被人休过的女子?纵使我还有清白之身,他又怎么会要!这些我都是明白的,可都不敢想,不敢跟别人说,你明白吗?”
林修然回过头看她,她已然落了泪,蝉露秋枝,梨花带雨。
女人一生下来,就偏生是个眼泪袋子。
林修然觉得自己应该去安慰她,于是牵上了她的手。
洛馨儿的手被林修然牵着,有些错愕,呆了小半刻,哭了小半刻,这才挣脱了他的手,但似乎又不甘心,于是又抓住了他的手,抓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咬出两排带血的牙印。
此处是假山环绕处,四面花草,寂静无人。
洛馨儿松开了嘴,林修然疼得很,却没有叫喊,慢慢将手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