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芝隐隐听出云芝的弦外之音,犹豫一下也道:“云芝说的也有道理,这小玉露丸的药效虽然神奇,却从未听说能够断续灵根的。万一我服过之后,没有效用,岂不是暴殄天物了?不若听云芝妹妹的建议,换些灵石来的保险。”
巴娃子急道:“怎会有万一,这药可是仙人所赐的。”
云芝见他执迷不悟,冷笑道:“世上哪有仙人?实话与你说了吧,那小玉露丸我也不是没有服用过,根本就没有效用。”
彩芝暗中叹了口气,终于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以云芝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儿,能够委身下嫁程麻子,必然是附带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的。
巴娃子哪肯相信云芝的话?他先扯着陈老瓜问,这药既然是仙人所赐,肯定是有效用的,对不对?
陈老瓜笑容尴尬地答,也许有用。
巴娃子将陈老瓜推到一边,又朝着殷执事鞠躬道,求执事给我说句真话,这仙人所赐的灵药到底有没有用?
殷执事沉吟片刻道:“这药肯定不是什么仙人所赐。”
此言一出,屋里霎时变得安静,巴娃子脸色涨得通红,还要再说,却被殷执事举手制止道:“不过,这药的确与寻常的小玉露丸有所区别。”
“有啥区别?”巴娃子急问。
殷执事正色道:“此药乃是我们花狸峰老祖办特别炼制的小玉露丸,药效绝非寻常小玉露丸可比。至于能不能治好你家娘子的灵根,我却不好说。”
故弄玄虚!云芝心中冷笑,她才不信那个什么主任鼓捣出的东西。她嫁入商贾之家,各种消息比彩芝来的丰富,倒是听说过花狸峰上搞出个老祖办。只不过大家都把这事当个笑话来讲的,尤其是对那个蛮子主任,更是各种流言,各种蜚语,甚至不少人说那个蛮子只不过是花云裳的面首,只因伺候老祖伺候的舒坦才得了这个差事。
“还是不要试了吧?”彩芝还是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巴娃子咬牙道:“既然是你家主任特制的丹丸,肯定有用,娘子你现在就服下,只要能治好你的灵根,我便在屋里供上殷主任的长生牌位,天天给他老人家磕头!”
殷执事笑道:“可千万别!我家主任可不喜欢人家拿牌儿供着,只希望这药能有效用就好。”
巴娃子肯定地点点头道:“一定有效,彩芝,你赶紧服下。”
彩芝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不吃也得吃了。她转念一想,那个殷执事虽然没有明说,但人家既然点出此药的特殊,想必也有所持才对。
众人口中的殷执事,自然就是花狸彩帖的总办理殷公丑。既然庞大尼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这出戏就要演圆满了才行。殷公丑与令狐若虚打听过这个小玉露丸的效用,令狐若虚听罢,也面露难色道:“小玉露丸虽然于疗伤有奇效,想要续上灵根恐怕是难。”
殷公丑心道:倘若这药不灵,仙人点化就成了笑话。想来想去只有把殷勤特别给他的一瓶“加料”小玉露丸拿出来。殷勤不久前从铁翎峰进过一批小玉露丸,回山之后因为要筹建特情科,考虑到其任务的危险性,殷勤特别往其中的三瓶小玉露丸中注入了他的不灭灵力。
逸青云神识被毁都能通过不灭灵力再生出来,被殷勤注入灵力的三瓶丹丸其实已经不能称为小玉露丸了。其药效甚至有了几分再造丹的功效,殷勤没有高调地将这种丹丸改名为小再造丹,主要还是不想身具不灭灵根之事被外人知道。
这三瓶丹药搞出来以后,殷勤第一个便捎给了战斗在前线的殷公丑,只说是为他特制的加料小玉露丸,并没有明说其中混有不灭灵力。
殷公丑亲自过来,一是希望殷勤为他特制的小玉露丸能有奇效,二来万一不管用,那就干脆以帮助彩芝疗伤的名义将巴娃子两口子“邀请”到花狸峰去,当然这种做法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一瓶小玉露丸共有九粒芝麻粒大小的丹丸,寻常伤势,只需一粒就可见效。巴娃子问殷公丑需要吃几粒?
殷公丑也没吃过,又不能露怯,心想这彩芝的灵根已经枯萎了三两年了,不下猛药怕是不行,便大手一挥道:“全都吃下!”
云芝凑过来,仔细看彩芝从瓶中倒出九粒丹丸,颜色香气都与她之前吃过的一般无二,心道:这姓殷的也是个能吹的,这药分明就是普通的小玉露丸,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制的东西。
彩芝见巴娃子紧张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将心一横,干脆把手中丹丸全都送入口中,然后盘坐在蒲团之上,按照以前修行的丹诀,调整气息,渐渐进入定境。此丹逢津即化,在她口中化作一股略带苦涩的清凉浆液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直抵小腹之处,在丹田的位置盘旋一阵,化作阵阵清凉朝四肢百骸的经络与灵根中蔓延开来。
屋中几人全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盘坐在蒲团上的彩芝,巴娃子心急,悄声问道:“药力要多久才能行开?”
殷公丑只能充行家道:“此药经过秘制,起效很快。”
云芝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小玉露丸服用一颗,只需半个时辰起效,你让她一次服下九粒,若想将药力行遍全身,最少也要个时辰才行。”
不想,她的话音未落,就听彩芝的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声响,大家全都安静下来,再度将注意力回到彩芝身上。
彩芝腹内咕噜噜的声响越来越大,巴娃子满怀期望地问:“彩芝刚服下药,便有了动静,果然是经过秘制的小玉露丸,与寻常的不一样。”
云芝却是根本不信,刚想说再灵的丹药也没有这么快就起效的,就听噗噗两声,再看彩芝已经满脸通红地睁开眼睛,蚊子哼哼般地低头道:“对不住,我要、我要”说着便从蒲团上窜起来,提着群脚,奔到屋角。
巴娃子这才如梦方醒地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帮她拉上屋角的一道横帘。他们二人为了省钱,租下的这处二楼小屋,并没有厕室之类的设施,平日里方便,全是坐到屋角那里的一个大木桶,拉上帘子遮挡一下。
殷公丑听着屋角里面哗啦啦地一阵声响,也都明白彩芝为何刚才如此窘迫,全都面色尴尬地转回身。他们倒是想回避一下,无奈楼底下聚集地人群不但未见减少,反而又多了些。大家都想知道巴娃子家里的服用小玉露丸之后,能否恢复灵根。此时下楼的话,难免被众人围堵着问这问那,殷公丑几人只好全往门口处挪。
殷公丑与陈老瓜,再加上云芝和她的丫鬟,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一堆,听着屋子那头稀里哗啦的声响,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功夫不大,一阵奇臭的味道从屋里飘来,殷公丑与陈老瓜都是开脉修士,尚能屏住呼吸。云芝与她那小丫头可就惨了,只好掏出手帕捂在口鼻之处,饶是如此,过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全都被熏的头昏脑胀的。
此时,楼下的旁观者们也都闻到了味道,有几个傻憨的家伙,甚至为了到底是谁放的屁,而起了口角。
再过一阵,巴娃子冲出来,也不与大家解释,在屋子里转悠一阵,猛地抄起一个大木盆又冲了回去。
殷公丑几人面面相觑,皆想:巴娃子家里头的,看着小巧玲珑的身子板儿,没想到肚量却大,这么快就将一桶排满了?!
又坚持了半炷香的功夫,角落里终于渐渐安生下来。只听彩芝有气无力地唤巴娃子端着水盆过去,一阵洗水之声过后,彩芝刚刚事发突然,连群脚都沾了些污秽,又让巴娃子帮忙换了一身裙装。
她只觉得腿软脚软,浑身上下根本使不出一丝力道来,悄悄掀开帘角,看大家都远远地站在门口,彩芝脸颊滚烫地扯了下巴娃子低声道:“先别忙活我,没看人家都捂着口鼻吗?快把这两桶污秽倒掉才是!”
巴娃子应了一声,端起大盆就往后窗去了,彩芝阻止不及,这货已经将一大木盆的污秽全都倒入了后窗外面的小河之中。彩芝心道,这么难闻的东西,从前门也拿不出去,倒了也就倒了,便由着他将那一大桶东西也都倒入后楼的小河。
再三整理一番衣裙之后,彩芝才垂着头,扶着巴娃子的肩膀从角落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