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时真正沉下心来答题,便感觉时间过得飞快,题目答了一大半时,就听孙阿巧提醒只剩一刻钟的时间。她掏出绢帕,抹了抹鬓角鼻尖的汗水,看着手边画的天书般的草纸,暗自叹了口气,剩下几题,便是再给她一个时辰,也还是没有头绪。真不知殷主任是怎么想出这么许多刁钻难搞的题目来!
柳雨时最后检查一遍已经写好的答案,将几处故意绕人的难点仔细推敲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遗落,便干脆放下笔,朝孙阿巧做了个交卷的手势。
孙阿巧过来,收起柳雨时的考卷,心中忍不住嘀咕,这小狐狸的心眼儿果然好使,主任说,能将整份考卷答出一半的,就是智力超人之辈了。看她卷上写的满满腾腾,倒是做了大半出来!不过,她那个石表哥却也不含糊,写到现在笔还没放下呢。
奇技淫巧!不知所云!这种乱七八糟的题目,也能作为山门大考之考题?!简直荒唐!石右任壮怀激烈,笔走龙蛇,直到孙阿巧喊停笔的前一刻方才将一篇“论奇技淫巧不可以为道也”的锦绣文章洋洋洒洒写于考卷之上。
柳雨青答了将近一半,正觉得头晕脑胀,交上考卷就听赵家一对活宝都说容易,忍不住问他们答了多少题。
赵五哥道:“我将老祖那本《道浅集》全都默写在上面,应该能得不少分数,而且所有选择甲乙丙丁的题目我也全都写了答案。”
“石记名不让我出声,我只背出半本。”赵小六有些沮丧,又问:“选项题我全写的甲,五哥你呢?”
赵五哥喜道:“果然是亲兄弟,咱俩答的一样!”
赵小六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石右任在一旁无声冷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刚刚光顾着直抒胸臆,文采飞扬了,却忘记将那些题目背诵下来,那四枚灵石岂不是打了水漂?
虬髯修士知道这屋里说话最管用的还是孙阿巧,见柳家大度不追究,便低声与孙阿巧商量,问她那赵小六还能不能参加大考?
孙阿巧反问道:“为何不考?殷主任说了,除非练功走火下不了塌,只要能动,都得参加。”
虬髯修士道:“赵小六的屁股被我抽开了花,怕是坐不下。”
孙阿巧笑道:“那就撤了他的椅子,让他站着考。”
虬髯修士嘿嘿道:“就该让这小子长点记性,省得嘴给屁股惹祸。”他大步出屋,将哼哼唧唧的赵小六提回到桌边,让他撅在那里,准备大考。
赵小六吃足了苦头,又被孙阿巧训斥着不许出声,看了一眼嘴唇红肿的石右任,苦着脸道:“你也不用瞪我,你若不解气,不妨看看我的屁股,都他娘的被打烂了。”
石右任强自镇定地收回目光,到底没敢哼出声来,这种脑袋里只有一根筋的货色,万一犯了疯症,不管不顾再地给他来一下子可就惨了。
柳雨时坐在石右任的斜后方,见赵小六与他说话时,石右任的两条腿都在微微打颤,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被赵小六这么一折腾,石右任的考卷上头便沾了不少墨迹。孙阿巧只好又发他一套新的,考卷刚刚放在桌上,藏经阁那边便传来当当的开考钟声。
孙阿巧说声开考,屋里霎时安静下来,一阵哗啦啦翻纸的响动之后,大家的脸色全都变得精彩十分。
考卷中的头一题便是默写一首道浅集中的悟道歌,这题简直是送分,除了柳雨青这种根本没读过的,其他修士只要稍微用心,就能答上。
第二题则是孙仙子倒卖《百兽经》的题目。柳雨时仔细读过之后,不由得吸了口凉气,没想到殷主任的考题竟然如此别出心裁!既不考道法经卷,也不考说文解字,更不涉及诗词歌赋,策论时政。仅从这头一题看,倒像是商铺里考较帐房先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