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脚下不停地绕过吓尿了的老妪,脚下轻轻一拨,将瘫坐在地的七姨奶踢到一旁,然后朝许兰青咧嘴一笑道:“许夫人这是何苦”
他的话未说完,许兰青忽然惊叫一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捂了嘴巴转身就跑。问题是她一身会客的礼服,裙摆拖在地上,没跑两步,脚下便被裙摆绊住,许夫人收势不住,尖叫着就往地上扎去。
殷勤也没料到,上次拜访时,还是满脸傲气的许兰青,在他血脉威压之下竟然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地慌张。眼看堂堂许夫人就要趴在地上吃土,殷勤赶紧上前一步,虎掌疾伸揽住许兰青的腰肢道:“夫人请留心脚下。”
四目相对,鼻腔里全是男人灼热的气息,许兰青身体先是一僵,马上手忙脚乱地挣扎着从殷勤的手臂中逃出来,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了头道:“不知殷主任大驾光临,我这、这里也没有什么准备,我、我是想去给主任沏茶去呢。”
“是殷某冒昧了,唐突之处还望夫人见谅。”殷勤缓缓收起血脉威压,换了如沐春风的笑容道,“不过,看在殷某这是给夫人报喜的份儿上,想必夫人也不会计较。”
许兰青又羞又窘,满脑子全都糊涂着,根本没仔细琢磨殷勤所说的话,就连连摇头道:“不计较,不计较,请主任随我来。”
许兰青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头前带路。
好容易摆脱了殷勤威压的孙文奇,却是满脸大急,一副想喊却不敢喊的样子:夫人这是吓糊涂了么?会客应该是往前院儿去啊,怎么引着殷蛮子往后院,夫人的内宅去了?
问题是,许兰青闷头逃也般地往后院领人,孙文奇刚刚又差点拉了裤裆,哪敢在后面大呼小叫。他只能硬着头皮,脚下使劲儿,快步追了过去。
许兰青心中嘀咕,脚下的步子就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在她身边是个身材肥硕的妇人,却将孙文奇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这妇人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花白了头发,身着金丝织锦的大红袄子,浑身的珠光宝气,丝毫没有半点修士的出尘气质,倒是像极了城里面富贵人家的俗妇。
俗妇偷眼看着许兰青,见她目光闪烁,脸上颇有为难的神色,忙拍了胸脯道:“那殷蛮子一伙加起来不过十来人,咱们宅中几百口子,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许兰青听她大声道出“殷蛮子”三字,想拦却是晚了,她心中虽气,却又不好发作。这妇人虽然只是个炼气初期的修为,论起辈份,却是比许兰青高了两辈,按理她应该喊这妇人一声七姨奶。
七姨奶平日里就颇能生事,若不是许兰青时时护着,早被许忘筌赶出府去了。此刻,满园的女眷妇孺,被老祖办欺上门来,七姨奶觉着又到了她老人家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院门口处就传来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我说怎会在外头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果然有人在背后嚼殷某人的舌头。”
他这话说的颇为粗糙,许兰青俏脸一红不知如何对答,那七姨奶却是眉毛一立,抢上几步,叉腰道:“那‘殷蛮子’三字就是七姨奶奶喊的,怎样?将你七姨奶奶当院儿种成鬼莲吧。”
七姨奶奶这么一闹,边上就有比她年岁还长的许家老妪颤颤巍巍地跟上来道:“与她们无关,老身活了一百二十岁,也是活得腻歪,殷蛮子是我唤的,你将我种了莲蓬吧。”
有了两个带头的,剩下一院子的婆姨奶奶们便都叽叽喳喳地叫嚷开了。有说殷蛮子光天化日,私闯后宅,扰人家眷的,也有破口大骂让他们赶紧滚出去的,七姨奶奶干脆往地上一坐,嚎啕着交代后事。
饶是殷勤有备而来,一时间也被吵嚷的头晕脑胀,他的前世有个哲人说过,一个女人说话抵得上五百只鸭子,此刻面对着满园子近万只鸭,殷主任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高香等几个收税组的队员跟在殷勤与符小药的身后,也都面面相觑,没料到平日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许长老,家中竟然是这般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