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泥鳅那小子吗?柳鸳一眼瞥见花香彩屋门口的闲汉中一个黑不溜秋貌不惊人的瘦小汉子,眼睛不禁一亮。上次在野狼镇特训之后,特情科的干事们便被打散,各自皆有安排,彼此之间鲜有交集。
而且处于安全保密的需要,培训时大家全都蒙着面孔,彼此间并不知道对方的模样。柳鸳进入云雀阁之后,她这趟线上真正打过照面的唯有泥鳅这小子。在柳鸳的印象中泥鳅这小子并不多话,此刻这小子蹲在阴影里,默默听着那些闲汉吹牛打屁,只偶尔呵呵笑下,露出一口白牙。
看来主任是将这花香彩屋当作一处收集情报的所在了。柳鸳心思灵动,瞥见泥鳅蹲在角落里,便马上推测出花香彩屋门口之所以聚拢这些闲汉多半是主任有意为之。
她正琢磨着,三元亭的门口晃晃悠悠来了个主顾。这人走路的样子好生招摇!柳鸳仔细打量那人,二十出头的一个后生,穿了一身粉色的法袍衣襟处还滚绣着镶金的云纹图案。最让人恶心的是,这人明明生的肥头大耳,却在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嘴上还抹过胭脂,血淋淋的仿佛刚吃了死耗子一般。
这种仿照戏文里的打扮,近几年来在各大城池中的纨绔子弟中颇为流行,其中甚至包括许多不思进取的开脉修士。
这白脸公子来至三月亭的门口,左右迅速看了一眼,这才横着膀子晃了进去。
里面早有眼力好的伙计满脸堆笑着迎了上来,一边将他往里面让,一边不露声色地盘底道:“我看这位客官有些眼生,想来不是郡城本地人吧?”
那白面公子却是个爱抬杠的,翻了翻他那对小三角眼道:“郡城一千万人你都认得?你怎知我不是本地的?”
现如今,仓山郡城里最为著名的一处游览所在,就是这四方街。
每月十五四方街的广场上都会如期举行彩帖的开彩大会,经过一年多的经营,除了这彩帖大会的规模也与当初那种草台班子有了颇多变化。虽然还是每月集中开彩,当彩帖的售卖已经由最初的集中售卖,改为每日都可购入的方式。
聚香斋在石桥不远处,单独开了一间门面,名为花香彩屋,专门安排人手在此售卖彩帖,全年无休。
另外,彩帖的形式也有了许多新鲜花样,除了最初那种每月一开的大型彩帖,彩屋中还售卖一种即开型的彩帖。
这种彩帖的面额都很小,最便宜的一种只需一枚铜板就可购入,其最高奖励的彩头却能高达一枚金叶子,这种以一搏万的机会相当诱人。只不过其大奖的中彩几率也极低,常常一个月也未见得能有人中大彩。
即便如此,这种彩帖也是极受欢迎,其中诀窍在于,中小彩的几率比较高。经常有人花一枚铜板,就能赚个铜板回来,当然中彩几率最高的还是那种印有“再奖一帖”的小彩头。
开出这种彩头的人,可以凭借此彩帖免费再领取一帖,甚至有人连续开出“再奖一帖”,最后运气爆棚,一下子中了个价值百枚铜板的银锭。
聚香斋之所以做出这许多调整,也是因为市面上有了竞争者的原因。聚香斋售卖彩帖所得的巨大利润,在其他商行眼中算不上什么秘密,甚至不需要派人去往聚香斋打探,只需计算彩帖售卖的数量,以及开出奖品的价值,便能轻松估算出其中的赚头。
聚香斋甚至其背后的云雀阁,不过是十大商行中的一个,所依仗的还是来自宫中后党的力量。后党之崛起不过是近几百年的事情,相比之下,其他九大商行的背景不但更为悠久,其根基也更为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