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问道:“既是如此,众位同窗们是如何说的?”
黄碧友哼了一声道:“还是怎么说,同窗们都骂张居正这老贼,禁毁天下书院。乃是为了钳制舆论,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然后好行擅权之实。”
张居正!老贼!
看来读书人里,对张居正的印象真不太好啊!
林延潮对张居正心情也是蛮复杂的,张居正辅政五年,干得就是揽权之事,这一次借着丁忧之事,将朝堂上反对自己的异己一扫而空,即是立威,而毁书院,就是控制舆论,连反对的他声音都不能有了。
收权,立威,噤声,一步接着一步,从政客的角度来看,他确实已是擅权成功了。
这点上张居正比王安石更胜一筹。王安石变法时,虽有皇帝的支持,但司马光,苏轼等反对派,可是没有一刻停止过对变法的反对。
但是张居正擅权,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自己?谁知道?
“宗海?”
“先生?”
“前辈?”
但见黄碧友他们一并唤自己,林延潮知是自己失神了,自己想得远了,本以为自己一个举人,家国大事,离自己还远着。
自己利用穿越客的先见之明,乘着一条鞭法还未大规模实行时,先一步创办了倾银铺,从中捞了一笔钱而沾沾自喜。
可是事情都是有两面,现在张居正毁濂江书院,令自己感到了切肤之痛。
书院里,自己渡过两年求学光阴,一草一木皆是有情,二梅书屋,书楼,那些意气飞扬的同窗,还有一脸和蔼的山长和诲人不倦的讲郎。
想到这里,林延潮看向陶望龄,徐火勃,肃然道:“我平日是如何与你们说的,读书需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
“是。”
陶望龄,徐火勃不敢分心,垂下头继续写八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