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魏允中道:“当然如此,古者以跣为敬,登殿朝见天子不得着鞋履。唯有萧何那等大功臣或者是曹操,董卓那般的权臣,方才剑履上殿的。”
卢义诚也补充道:“此一时彼一时,汉唐时,器具不备,人都坐于地上,铺一张席,所以入室前必脱履。到了本朝,就不必了,太祖制曰,常朝仪时百官着鞋履觐见。明日金殿传胪时,我等自当穿着鞋履,否则就是失仪。”
顾宪成扫了卢义诚一眼道:“这些我当然知道,故而我说是汉唐时,入殿觐见天子。既是卢兄如此高明,那么我就问你,古人既脱履,复脱袜否?”
卢义诚听了一愣道:“礼书上只云脱履,未说脱袜啊!”
“卢兄不知?”
卢义诚想了一会,满脸惭愧道:“这我真不知。”
魏允中也是道:“顾兄,这问得太偏,我也不知。”
顾宪成又看向林世璧,笑着问:“天瑞兄,如此好整以暇,想必是知道的。”
林世璧哈哈一笑,一副不屑回答样子道:“我自是知道,但我不答你,让宗海来答就是。”
顾宪成冷笑一声,向林延潮拱手道:“那么请教宗海兄了,若是你身在汉唐,得以授官觐见天子,入殿既脱履,又复脱袜否?”
“劳顾兄相问,脱袜。”林延潮不假思索地道。
“典出何故?”顾宪成追问道。
“左传!”
“何篇?”
林延潮朗声背诵道:“卫侯为灵台于藉圃,与诸大夫饮酒焉。褚师声子袜而登席,公怒,辞曰:‘臣有疾,异于人。若见之,君将之,是以不敢。当日卫国大夫褚师声子着袜登席,故而为卫侯所斥,顾兄以为我说得可对?”
顾宪成听林延潮答了出来,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魏允中,卢义诚等其余几名进士对视一眼,皆心悦诚服地道:“宗海兄真奇才,我等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