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公的话,听个新鲜就好了,平日还是要以程朱之理奉行,这才是读书谨身之道。
激烈点的甚至道,林中允强释圣人之言,怎可称经家。
不过顿了顿张居正又道:“林中允其言语中虽有失偏颇,却也有可听可闻之处。吾参与庙堂之末议,主朝廷奖惩用官,一贯以为重用循吏,慎用清流。天下官员中清流莫过于海刚峰,然其上任应天巡抚之后,骤而矫以绳墨,应天上下,讹言沸腾。循吏善办事能务实,为老百姓谋福祉。殿上诸臣精研性命,切不可忽视事功之学。”
听完林延潮都要为张居正鼓掌了。
张居正这一番话,表面上维护了理学正统,实际上对自己事功之学也没有过于否定,顺便还为了自己‘重用循吏,慎用清流’的执政理念作了一次宣传,再黑了一把政敌海瑞,最后再熬了一锅为官事功的鸡汤。
张居正才是表面用理学的一套,内里用事功的办法来治理天下,他才是朝堂上最近于永嘉学派,主倡事功的人。若是真正理学的官员当首辅,哪个敢如他这样搞变法的。
当年要不是因张居正是殿试主官,林延潮也不敢写出\'内圣不必外王\'这等惊世之见。
林延潮心底对张居正是无限的吐槽,但小皇帝对少师张先生却是崇拜得无以复加,他说什么都只有心底佩服的。
小皇帝满脸赞赏道:“同知经筵之言,真振聋发聩,可为定论。”
张居正一语落地,也算是为这场经筵上的辩经,拍了板子,定了调子。
在场官员无论心底服不服,都要口服了。
曾省吾他们当然是喜出望外了,辩论成这个样子,还能获得最后胜利,至少是名义上的胜利,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林延潮也是可以接受,在这以理学为显学,也是官学的朝代。至少林延潮能在经筵辩经上,与周子义他们打成‘平手’,这就已经算是赢了。
之后这场经筵就是落幕了,百官依次散去。
造例天子赐食,百官要赴经筵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