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橓顿了顿道:“那封书信,除了你还有什么人看过?”
“回禀都宪,没有第二人。”
丘橓欣然道:“好,你与此案有什么见地?”
“下官一切以都宪马首是瞻。”
丘橓闻言道:“你也是陛下钦点,协助本宪查案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下官年纪轻轻,没有为官经验,一切全仰仗大人提点。”
丘橓点点头心道,此子还算知趣,没依仗陛下信任,申时行撑腰,干涉我处置此案。
丘橓生平最嫉恶如仇,办张居正之案时,就认为他身为宰相,却不居身持正,实是个大贪官,虽说仅抄出二十万两,但他却不认为他有错。
他现在一把年纪了,却老而弥坚,听闻御史被杀,牵扯出河工贪墨之案,这一次决心办一次大案,好好杀一下贪官污吏。
见林延潮露出以他马首是瞻的意思,丘橓点点头道了句道乏,让林延潮次日来见。
林延潮回到堂后吩咐陈济川好生招待,不可简慢,但更不可奢侈。
次日,林延潮起了大早来见丘橓,但见他正在用早饭。
丘橓之清廉天下皆知,一晚小米粥喝得是甘之如饴。
丘橓见了林延潮点点头,态度比昨日温和少许。
丘橓一口一口喝着小米粥,对林延潮道:“昨日路上道乏,不曾细问。本宪奉旨视察河南,林司马以为归德府恢复旧貌,难在何处?”
林延潮不假思索道:“在于河工,黄河不治,百姓房屋田亩不保,无恒产者无恒心。”
“譬如这一次水灾过后,数县民房无存,田地颗粒无收。眼下开了春,百姓连种地的种子都没有,在我们归德,地贱得只有二两银子一亩,一袋米就可以卖一个丫鬟。”
“每逢大灾之年,就是劣豪兼并田土,老百姓卖儿卖女之年。”
林延潮这一番话听得丘橓微微点头心道,林延潮来归德不过数月,就如此了解地方民情。此人出身翰林,却又比只会作文章的词臣强多了,真可用之才,难怪陛下对此子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