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官员都聚到林延潮身旁时问道:“部堂大人如何了?”
林延潮道:“雒评事性子坚强,我已劝过他,不能动也。但本部堂相信陛下宽宏大量,必不会为忤,大家不要聚集在此,还是散了吧,如此反而无益于雒大人!”
众官员听了林延潮发话,都是一并点点头道:“当是如此。”
“就依部堂大人之言。”
其实方才也有官员来劝过让其他官员离开,但众官员都是不忍雒于仁一人跪在宫门,所以都是不肯主动离开。但林延潮过来一句话下,这些官员都是散去,足见林延潮的话在官员心目中的分量。
林延潮大步离去,当下回部。
到了衙门口,曾孔目早就在门外翘首以盼。
曾孔目向林延潮道:“部堂大人,孙大人,还有被关的士子们都是被东厂放了出来,他们都知道是部堂大人营救的,一并到里面感谢部堂大人。”
林延潮闻言点了点头,跨入门槛,就见到四五十人,他们有官员有士子,但是一见到林延潮当即就道:“部堂大人回来了!”
“没错,部堂大人面圣回来!”
不少士子都是眼眶泛泪,从近到远的作揖。
林延潮点点头走进门去,但见不少士子衣衫褴褛,身上都有被拷打过的样子。
林延潮知道他们去了东厂不过一日,肯定被张鲸严刑逼供了。可以想象他们在东厂里吃不少苦,这一次的教训对于他们而言,应该很深。
“谢部堂大人救命之恩!”
“学生无锡南金申谢过部堂大人救命之恩,此恩此德,学生此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林延潮淡淡道:“回来就好,你们要谢,要多多谢过许阁老才是,还有在座的列位大人,若非他们报信,本部堂恐怕还不知道。”
赵南星,于孔兼,姜士昌等人都是一并上前,于孔兼道:“部堂之言,我们怎么敢当,若非部堂亲去东厂,又赴考场,最后与许相公到宫中面圣,东厂怎么会放人?”
“正是。”
赵南星也向林延潮长长一揖道:“部堂大人高义,赵南星谢过!”
东林党一派的官员与读书人们一并长揖谢过齐道:“部堂大人高义!”
林延潮点了点头,这些士子也是一一上前感谢,其中有如薛敷教,高攀龙这样的人才。
至于他其余的学生如徐火勃,陶望龄远远站在一旁,他们对林延潮说谢就不必要的。
而林延潮听了高攀龙的名字也是深深看了几眼,最后与众人道:“诸位身上都有皮肉伤,但科考在即,朝廷是不会为几位延期会试的。”
众人都想起,没错,他们虽活命,但身上带了伤会不会影响考试呢?
但见林延潮继续言道:“但请诸位记住今日之耻,我辈读书何意?不正是让今日这样的不公之事,再也不会加诸于任何一人,任何一位无辜百姓的身上!”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虽说这些人劫后余生,但受到这样的侮辱,心情不能平复,林延潮的一番话正好说到他们心底。
赵南星也道:“诸位记住部堂大人今日这番教诲,记住今日之耻,朝堂上乱臣贼子一日不除,我辈之志就一日不能申于天下,赵某请诸位金榜题名,他日与我等与部堂大人一并锄奸!”
赵南星的话,也在众士子里响起了一片掌声,林延潮闻言却微微笑了笑。
今日之事,这二十多位读书人获救后,自己的声望在读书人心目中又将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但这个时候林延潮心底却生了另一个决定。
正在官员与士子们说话时,林延潮向徐火勃,陶望龄问道:“孙先生呢?”
徐火勃道:“孙先生已是奉圣命去考场为同考官了。”
陶望龄道:“其实孙先生一直没有说自己身份,他知道老师一心要除去张鲸,所以用此事来以身作饵。”
林延潮斥道:“糊涂,扳倒张鲸这样一人,怎么值得孙先生去冒风险,在我心底十个张鲸也比不上孙先生。”
林延潮之前已是与申时行商议过,这一次会试过后,当向朝廷举荐孙承宗,叶向高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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