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马会长看向林延潮然后拱手道:“在下是盐商总会的马会长,阁下应该听闻过我的名字,今日府台大人,楼上宴请两淮的盐商,以及南京来的要员,这位兄台既是来了,不如一起赴宴,大家也好结交一下,兄台可否赏马某一个薄面?”
林延潮道:“多谢马会长,只是在下并非扬州盐商,也非扬州的官员,就不贸然前去了。”
“怎么兄台是怪马某事先没有下帖子吗?”马会长调侃了一句,然后笑着对李墨祟道,“莫非听到府台大人的名头,这位兄台就不敢去了。府台大人要知道兄台连他的面子也不卖,恐怕会不高兴。”
李墨祟知道马会长并非是真心相邀,他想试探林延潮知道知府的名头如何反应,如此对方有多少斤两,也就一目了然了。
林延潮想了想后道:“马会长如此盛情,那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马会长请。”
此刻马会长已是面泛难色。
而三楼宴厅里三面开窗,正好可以看见小秦淮河的景色。扬州城以河为界,西面是旧城,东面是新城,迎恩桥、开明桥、通泗桥三桥横跨小秦淮,沟通新旧城。
桥上人流如织,桥下小船轻舟,沿河尽是茶楼,食肆,书场,名园,浴池,真乃繁华胜地。
身为本城知府杨知府与张泰征负手临轩,遍览小秦淮的景色。
几位盐商与李墨祟上楼后尽是行礼参见,张泰征点点头道:“李巡按还未至,我们再等一会开宴。”
众盐商称是,当即在八仙桌旁的茶几入座,马公子到时,对方已聊了一阵。
“马兄呢?”
马公子躬身道:“家父正与人闲聊。”
沈家的沈明向马会长问道:“方才那人什么来头?”
马公子笑道:“官不是官,商不是商,架子倒是很大。”
吴时俸则笑道:“哦?还有这样的人,要不要我探探他的底细?”
马公子笑着拱手道:“不敢劳动吴会长,此事我们马家自己解决就好。”
吴时俸点点头道:“也好,世侄有事尽管开口。”
张泰征此刻突然问道:“前面青楼有哪位名妓?这么多读书人趋之若鹜。”
马公子连忙起身道:“听说是江淮名妓柳烟姿,论才情听闻可及扬州前三。”
杨知府道:“这位柳烟姿,本府也有耳闻。”
张泰征笑着道:“也只有江淮这样的地方,才有如此的佳人。”
杨知府见此笑着道:“既是员外大人抬爱,就让这柳烟姿上楼唱个曲,看看是否有真才情?”
众盐商都是露出笑意,如柳烟姿这样的名妓,受不少读书人追捧,平常是不轻易见人,否则何必旗楼赛诗。
眼下杨知府请她来唱个曲,如同将她当作普通献艺的歌姬一般,此事传出去必然身价大跌,人家肯定不愿意。而这不是多少钱能办到的事,但扬州知府一句话却足以办到。
张泰征向杨知府点点头,算是谢过。
杨知府呷了一口茶然后道:“听说那打伤马会长的公子的人也在此间?此人是巡按大人的幕客吗?”
李墨祟道:“回禀府台大人,似乎不是,可是下官看来……”
杨知府打断道:“那人年纪多少?”
“不到而立之年。”
杨知府笑道:“虽说诸葛孔明二十七岁拜军师中郎将,但天下有几个孔明,若不是有正事,把他请来本府倒可以替你们掌眼一二,说不定到时还能博诸位一笑。”
听了杨知府的话,马公子,马会长都是笑了,其他盐商也都是笑了。
吴时俸笑着道:“孔明二十七岁拜中郎将,如府台大人当年任扬州知府的事,可是扬州上下的佳话。”
杨知府笑了笑,他三十二岁任扬州知府,算是年少得志,这也是他仕途上很光亮的一笔。
杨知府笑着道:“不敢当,本府在扬州任官,都是恩师文毅公的提携,否则哪里能让本府到这风水宝地为官一任。”
说完杨知府向张泰征敬酒,众人也是一并举杯。
张泰征点点头一杯酒下肚,即出去更衣。
片刻后宴厅大门一开,马会长,李墨祟,还有一位年轻人一并入内。
杨知府目光闪闪,他倒是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却记不起对方来。
马会长脸色铁青,当即走到杨知府面前道:“府台,此人好大单子,居然不请自来!”
李墨祟闻言觉得马会长太无耻,明明是他邀请林延潮来的,现在倒成了不请自来。
杨知府伸手一止走到林延潮面前道:“这位兄台,不知以往我们是否在京里见过面?”
林延潮道:“我记得府台大人是万历五年的进士,张文毅公的门下。万历九年时在下曾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在下还记得府台大人,但府台大人却不记得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