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左侍郎朱天球,工部右侍郎陈于陛。”
“左副都御史周世选。”
宋纁念到这里顿了顿,这些六部七卿的三品以上官员,一共十三人。
宋纁接着道:“通政使朱震孟。”
“大理寺卿卢维桢。”
通政使,大理寺卿同为大九卿之一,但在这样的廷议中,却只能与其他三品官同列。
其中大理寺卿卢维桢,曾任吏部文选司,考功司郎中,在朝中人脉极广,同时他与黄凤翔,工部左侍郎朱天球一样都是福建籍官员。
当年林延潮刚刚任官去吏部时,就是他接待的。
“太常寺卿张汝济。”
“光禄寺卿陈大科。”
“太仆寺卿艾穆。”
宋纁看向太仆寺卿艾穆,此人是举人出身,当年与沈思孝,赵用贤一起在张居正夺情的事上上谏,因此而名声大噪,最后以举人出身位列太仆寺卿。
同时艾穆还是赵南星的老师。
“顺天府府尹王体复。”
位列最末的一名官员出列拱手。天下知府都是正四品,唯独顺天府府尹是正三品。
因为是正三品,他可以参加会推九卿的廷议,参与中枢的决策。
他们一共是二十人,还有七卿,内阁大学士,去掉于慎行就是十人,最后这三十名廷臣一并参与廷议商定出新的礼部尚书。
宋纁当选吏部尚书后,确实选拔很多有政声的官员。
这几年来清议上有‘三羊,八狗,十君子’之说。
三羊是杨四知、杨文焕、杨文举,八狗指赵卿、洪声远、张程、蔡系周、胡汝宁、陈与郊、李春开、张鼎思;十君子是邹元标、雒于仁、李沂、梁子琦、吴中行、沈思孝、饶伸、卢洪春、李植、江东之。
三羊,八狗都是依附于枢辅的官员,于慎行甚至明言这些人都是时相入幕之宾。
至于十君子都是批评过天子,宰相的官员。
当时有人道‘若要世道昌,去了八狗与三羊’。
这样的舆论不知是否刻意撒布,是出自官员授意,还是士人风评,但无论如何影响到中枢的决策。
宋纁担任吏部尚书后,从于时论确实提拔很多清议舆论认可的官员。
当然宋纁此举就是为了权归吏部,他的背后有天子在上面给他撑腰。
如此在这样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大九卿的廷议中,不再由几个人掌握权柄。
宋纁看了一眼雨势,然后道:“今日大雨,诸位请至宴厅歇息,一会将吏部尚书堪任官名单给诸位过目,若无异议即行推选。”
说完宋纁转身离去,其余官员随即进入阙左门左右的宴厅左右对坐。
因为宴厅不够大,故而七卿,阁臣们坐一屋,其余人另坐一屋。
宋纁走进宴厅,分别是中极殿大学士申时行,建极殿大学士许国,武英殿大学士王锡爵,东阁大学士王家屏。
下首则是户部尚书石星,兵部尚书王一鄂,刑部尚书陆光祖,工部尚书杨俊民,都御史李世达。
宋纁时向坐在首位上的申时行行礼,申时行撑着扶手微微起身,二人点了点头。
这宴厅内即是七卿,加上通政使,大理寺卿合称九卿。
各省巡抚,内地者由吏部会同户部推升,边地者由吏部会同兵部推升,但从嘉靖十四年以后,由阁臣费宏奏请改由九卿廷推。
陕西三边,宣大总督,原先是九卿,五府(五军都督府)会推,万历五年时,五府不必参与会推,直接由九卿廷推。
三品以上官员都是由九卿廷推而出。
换句话说另一个宴厅里的官员都是这个宴厅里官员选出来的,这些人才是手握明朝最高官员升迁的权力。
权力不仅是合法赐福与伤害,还能改变,决定无数人的命运。
二人礼数都是周到,但是申时行与宋纁二人心底却打着不同的念头。
宋纁原先任户部尚书,与申时行的关系并不坏,在沈鲤与申时行间他保持了一个中立。有时候沈鲤与申时行言语上有什么冲突,都是宋纁在中间代为转圜。
但现在沈鲤走后,天子看申时行相权独大不是办法,就让杨巍回家,改让宋纁担任吏部尚书制约申时行。
也就是阁部之争的开始。
宋纁知道天子拿他当枪使的意思,所以他上任以来既提拔很多之前与申时行不和的官员,同时也努力维持着与内阁的关系。
至于申时行当然明白,但杨巍离去后,他对人事的安排越来越不那么得心应手了。这京城里清议上不利于自己的意见又起。
而礼部尚书身为九卿之一,申时行是一定要争取到的,如此再九卿廷议上自己对于局面掌控上会大增。
“元辅,雨是越下越大了。”
申时行闻言笑了笑道:“去年京城里一滴雨也没有,我们几个阁臣着急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你主持户部也是整日皱眉苦脸的。而今年倒是把去年的雨都一起补齐了,老天爷着实让我捉摸不透啊。”
宋纁笑着道:“天意自古难测,我们为官的也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了,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啊!”
申时行明白宋纁的言下之意,点点头道:“伯敬你是有德君子,对了,人都到齐了吗?”
“回禀元辅,三品以上京官都到齐了。”
申时行点点头,恢复端坐道:“那就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