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道:“圣命不可违,林某唯有立即动身了,大司空,林某先行进京了。”
舒应龙闻言干笑两声,什么叫两个人共同面圣,明明只有林延潮一个人的份啊!
自己还真是脸大,居然以为能在九卿廷议上与林延潮分庭抗争。
也不自思一下,自己在天子面前说话的分量有林延潮重吗?
却见林延潮看了一眼窗外的风雪,然后道:“济川告诉夫人一声,然后让展明备车!”
一盏茶之后,林延潮外罩厚氅,里面加了一件棉袍走出门外。
但见风雪交加,北风刮得人脸上生疼。
尽管林延潮在京师做官已是好几年了,但对于这样的天气,他作为两辈子的南方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等天气又是年节,居然在乾清宫廷议。以天子那宅男的性子来说,也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由此可知事情紧急到什么地步。
展明已是将马车套好,林延潮即上了马车。
然后传令的行人司行人曾右也是上马,十几骑随行左右。
展明挥动鞭子但听驾的一声,林延潮的马车启动,然后曾右与随骑一并跟上。
雪下得很大,道路上积雪尺许。
马车一路行来,留下了两条深深的车辙,以及点点马蹄印,过了片刻后,又被风雪所覆盖。
林延潮身在马车之中,耳旁听着风雪打着车窗的声音。
明日的九卿廷议,必然是一番唇枪舌剑,此刻他应该先是闭目养神,想想明日廷议上的应对之策。
静坐之中,林延潮思绪倒是有些纷乱。
行到中夜时,雪倒是小了很多,但路却是更难行了。
展明向林延潮禀告恐怕明日无法在辰时前赶到宫里。
林延潮倒是不急,反而是来传圣命的行人司官员曾右有几分着急。
马车一直到了快天明时,方才到了外城。
入城之后,曾右催促甚急,在前喝令从骑清道。
马车又行驶了一阵,待抵达了正阳门时,林延潮从车窗里看见那雄伟高大的箭楼,一股久违的亲切情绪在心底酝酿。
没错,我林延潮回来了。
而此刻乾清门外。
宫里的火者早早就开始清扫昨夜的积雪,并擦拭门柱底座。
今日于乾清宫九卿廷议,户部尚书石星一大早即赶到宫里,两名随从在前打着灯笼,石星走在清扫干净的石道上,步伐即不快,也是不慢。
石星以为自己是最早来的,没料到到了乾清门前时,内阁大学士三辅王锡爵却已是早早等候在那。
石星有些诧异上前道:“元驭兄起得好早啊。”
王锡爵笑了笑道:“拱辰兄也不是如此吗?其实昨夜王某心底有事,没有睡好,故而起了大早,平日也不至于如此。”
石星笑着道:“元驭兄身为相国,肚子里是能撑船,若是有事于心,必然不小吧。”
王锡爵闻言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通政使朱震孟,大理寺卿卢维桢二人一并到了。
官场上抵达有先后之序。
今日九卿廷议如此重要,就算身为首辅,申时行也是不好踩点来。朱震孟,卢维桢二人肯定不能晚到,故而也是早早到了。
二人一见王锡爵,石星也是连忙行礼。
虽说九卿廷议,但与会之人也是官位高低悬殊。
自称也很有意思,就如同今天自称c9的,基本都是哈工大的。
自称bat的,基本都是百度的。
而在官场上,在外自称九卿的,不用猜八成就是大理寺卿或通政使。
自称七卿的基本就是左都御史。
自称六部的,基本就是除开吏部以外的五位尚书,有时候兵部,户部,甚至礼部也不屑于与其他几位尚书并列。
当然在九卿廷议的份上,似朱,卢二人也知自己位不过三品,在这样重要的廷议中,主要还是听其他几位大佬说话,附和几句就好了,自己切不可轻易表态,否则自己这个位子很可能就坐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