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吧!”
“是。”二人也不奇怪,林延潮身为二品大员,自也看不上这一二百两银子的花销。
当即那官吏对那些轿夫道:“以后你们就在林府听差了,实心用事。”
吩咐了几句,礼部的人即是告退了。
到了这时林延潮方才有空回到屋里与林浅浅说话。
两个儿子都已经睡下,林延潮一见林浅浅即问:“甄家嫂嫂今日来与你说什么了?”
林浅浅道:“都是一些家事,我看你也是倦了,具体之事我也不与你多说。就是甄家嫂嫂求我们一件事。”
林延潮抹了一把脸问道:“何事?”
林浅浅道:“就是她弟弟的亲事。”
“当年她弟弟身子一向不好,否则甄家也不会动了让吾兄入赘的意思。”
林浅浅笑着道:“现在他家弟弟身子大好了,并且准备结亲,结亲的人家是京里国子监监生的女儿,虽说是寒门小户,但甄家夫妇二人都是满意,就想让我出面说媒。”
林延潮笑着道:“这是好事。”
林浅浅垂头道:“我可以吗?”
“你是二品诰命夫人,怎么不可以说媒?”
林浅浅闻言浅浅地笑着道:“哪里有我如此年轻的诰命夫人,我看戏里说媒的人各个都是一把年纪的。”
林延潮笑了笑道:“若你真要等一把年纪,那不就耽误了一段好姻缘了。此事当得。”
林浅浅点点头温馨地笑道:“我也觉得可以。”
夫妻二人就如此说定。
这时候窗外又下了大雪。
风雪交加中传来了打更声,而屋内一点灯光忽明忽暗,摇曳不定。
林延潮盖着被褥躺在床榻上合起眼睛,脑中虽有无穷之事,但忍不住一股倦意袭来。
林浅浅一面在灯光下整理衣物,一面对林延潮道:“对了,这一次从老家里带的东西都在箱子里,哪些有用,哪些没用自己要看好。”
林延潮闻言从塌上起身,打开箱子锁头,从箱子里取出二物拿到灯下来看。
这二物一样是回乡时,昔日同窗赠自己那副‘寒窗腊梅读书图’。
一样则是林烃所赠自己的诗句‘功名发轫青云路,长愿存心在泽民。’
林延潮睹此二物,不由睹物思情:“读书为官,在于百姓矣!”
说到这里林延潮点点头,此时此刻窗外之雪已是更大。
又是新的一年,大明朝的京师在风雪之中迎来了万历十九年。
这一日位于东江米巷的礼部衙门。
东江米巷是京城六部衙门所在之地,平日里都是十分热闹。
而今日礼部衙门前因为正堂到任,礼部的官吏皂吏上下都是俱吉服,列道于衙门外相迎。
礼部左右侍郎黄凤翔与赵用贤二人,也是率领四司官员坐在官厅里等候正堂的大驾。
外面不时有皂吏入内禀告。
“怎么看到大宗伯的仪仗吗?”赵用贤问道。
“还未看见,我们都派人到好几条街外去寻了,若是看见衙门的官轿,一定会立即来禀的。”
闻此赵用贤摇了摇头对黄凤翔道:“这倒是蹊跷,正堂今日新任总不会延误了吧。”
看着下面官员目光一并看来,黄凤翔笑着道:“咱们正堂大人是何等人,绝不会有此疏忽的,想必是路上耽搁了。”
赵用贤点点头道:“无妨,那我们再等一等。”
下面的官员闻言都是称是。
正说话之间,一名皂吏入内急报道:“启禀列位大人,大宗伯已是到了衙门口了。”
众官员闻言大惊失色,赵用贤起身怒道:“你们下面的人是吃干饭的吗?不是与你们说一看到大宗伯的官轿就来回报吗?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吗?”
那皂吏苦着脸道:“回禀部堂大人,这不怪小人,谁知道大宗伯他没有坐官轿来呢?”
“没有坐官轿?”黄凤翔吃了一惊问道,“那正堂如何来的?”
“只是坐了一顶二人小轿,随从不过五六人,什么仪仗官衔牌也没有带,谁会料到大宗伯会坐小轿到任啊!”
黄凤翔,赵用贤闻言都是色变。
“快!速速出迎!”
当即一众官员立即奔向衙门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