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也不由称赞,石星如果不是这么头铁的话,还真大有名臣风范。
石星禀完当即目视林延潮,林延潮轻咳一声当即道:“我有几句私话与阁老商量。”
石星闻言脸上立即作色,他当即起身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石星远去,林延潮与张位不由相视大笑。
“宗海啊,宗海,你可是依旧那个脾气啊!”
林延潮与张位在翰林院共事过一段日子,彼此知道对方脾气。
林延潮道:“阁老不知道,吾拜宗伯以来,在廷议上石大司马屡屡与我为难,有时实在难堪,甚至一时下不了台。”
林延潮这话也有试探张位对石星态度的意思。看看方才之事会不会令张位心底对石星落下芥蒂。
哪知张位闻言抚须笑了笑,然后道:“诶,宗海,这不是仆要说你。石司马嘛,他就是那个性子,凡争执也是对事不对人。宗海身为礼卿,怎可连这点度量也没有。”
张位虽是内阁大学士,但不过是正三品衔,按道理而言与林延潮不过地位相当而已。但是他这么说颇有领导的口吻。
但这不算无礼,毕竟以往在翰林院共事时,对方是掌院学士,林延潮也是在他之下的。
林延潮道:“阁老见教的事,宗海确实有作得不对的地方,对于石司马以后也就尽量忍让。”
张位点点头称许道:“这就好了,你们二人在吾眼底就是一将一相,将相和睦,此为朝廷之幸。”
林延潮道:“石司马过誉了,之前对阁老上奏于京城附近设卫城,驻兵屯粮之事,我细细想过了,深觉的此为老成谋国之策,若能实行之,无疑将免去将来之隐患!”
张位闻言点了点头道:“本朝为天子守国门之格局,故而不振作京畿武备,实为将来之患,只是眼下国帑匮乏,筑城之事只能将来次第为之了。宗海你方才说有私话要于我说,不知有什么事?”
林延潮道:“其实并非私话,也是公事。对于石司马援朝之事,我早有反对,并非不援,而是空示好于人?当年韩国至秦请兵,时秦宣太后虽是女子,但也知无利于国,不可出兵的道理。”
“若我一家一室,邻居有难,自当仗义助之,但家国大事,岂能用一个义字道尽。众大臣们反对出兵也是有道理,毕竟现在国库空虚,这朝鲜一战打下去不知要用掉国家多少钱粮,以后国计怎么办,此实为可忧啊!”
张位点点头道:“这也是仆为难之处啊!听闻宗海之前提议以海漕与河漕并举,再以海运济朝是否早想到了这一点。”
林延潮道:“正有此虑,我当初提议,就是以海漕为先,海运为次,最后则是为了海贸之事,若是我与朝鲜能够在海上通商,如此就可以省去挽输之费,若是与倭国封贡之策可行,那么以倭国富饶之金银,就可以源源不断输来,以济国用啊!”
张位闻言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林延潮明白他的建议与历史上张位和沈一贯所提如出一辙。
只是他没有自己这般,早早布局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