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低着头道:“老爷说起来难以置信,王锡爵亲自去了林延潮的府上。”
“什么?”
陆光祖立即感到不寻常:“这是怎么回事?当朝宰相居然屈尊拜访礼部尚书。这是何意?”
“实在不清楚,但是这二人现在应该是势如水火才是。王太仓居然会破这个例亲自往林延潮府上拜会,谁也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陆光祖现在一切顺利,在于王锡爵与林延潮二人的不和,但是二人一旦和好后果不堪设想。
“立即派人去探!”
而此刻王锡爵的大轿已是缓缓地停在林府。
王锡爵从未没有想到自己身为当朝宰相居然有一日必须到其他官员府上拜会。
“相爷,林府到了。”
王锡爵闻言先拉开轿帘看了一眼,这才移步下轿。
王锡爵来林延潮府上,头戴儒巾身穿禅衣,一副居士打扮,任谁也看不出对方的身份。
“知会了吗?”
王五答道:“已是知会,林府还有些规矩,普通一个门子也知进退,听闻相爷来了也不慌乱。”
王锡爵点点头,不久林府中门大开,但见林延潮身穿官服已是迎了上前。
“不知元辅亲至寒舍,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元辅恕罪。”
王锡爵看了林延潮一眼,笑了笑道:“老夫不过顺路来府上看看,你不要嫌老夫作不速之客才是,怎么穿着官袍?难道早就料知老夫要上门吗?”
林延潮失笑道:“在下岂能如此神机妙算。元辅,这边请!”
林延潮心道,自己本来是候着一头锦鸡,没料到却来了一只仙鹤。
入府之后,王锡爵左右看了看问道:“大宗伯住得真是好地方啊,初时尚觉得门面小了一些,但走进一看却别有一番景致。”
林延潮闻言立即道:“苏州的园林甲于天下,下官哪里敢在元辅面前班门弄斧。此宅是下官任学士时置办下来的,是工部营缮司筹建的,所以在工料木料上稍稍划算了一些。”
王锡爵闻此脚步微停,然后道:“老夫记得当时工部营缮司已是徐泰时主事吧!”
林延潮低头道:“是,正是徐郎中主事。”
王锡爵双手负后,缓缓前行:“徐泰时刚刚被罢官,缘起于修建寿宫之事,有人说他贪墨了百万两之巨。”
林延潮道:“这绝无可能,一名工部郎中五品官,怎么可能贪墨如此之多?”
王锡爵闻言看了林延潮一眼:“或许有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林延潮心底一凛,众所周知徐泰时罢官,牵扯到清流对申时行的反攻倒算。若是百万两银子贪墨坐实,那么徐泰时又贪不了这么多,此背后所指又是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