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王问道:“你不是和狗王、猴王、鸡王一起到将军镇收银子去了吗?怎么有空跑我这里?”
马王一听就来气道:“说好一个月只收一次银子,龙王他什么意思?这个月他非要收两次银子,这样下去叫那些百姓怎么活?”
兔王冷冷一笑道:“你别忘了我们是强盗,你哪来这么多同情心。”
马王提高音量道:“我老马虽然是个强盗,可强盗有强盗的规矩,说好每个月收一次那就只能收一次,人不能言而无信。”说完,狠狠叹一声道:“当年要不是迫于生计,谁愿意落草为寇?这些年在江湖上打家劫舍是混出名堂,可咋们干的是掉脑袋的事,鬼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就没了。”他一指兔王道:“你不是一样厌倦了打家劫舍的日子,这才躲到这兔王谷来。”
听了他的话,兔王悲从心生道:“像我们这种人,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没法回头,要么杀了别人,要么被别人杀了。”她忍住想了想道:“就冲你这番话,说吧,你弄到什么宝贝?”
马王傻笑着道:“在门口呢,出去看。”来到门口,马王指着那匹白马道:“你看,这就是那宝贝。”兔王一瞧,不就是匹白马吗?有什么稀奇的的,冷他一眼转身往屋里走。马王摸头不着脑,忙拦住她问道:“兔子,怎么?你不喜欢这匹马吗?”
别人送女人东西不是胭脂水粉就是金银财宝,哪像马王,除了马就不会送别的,像他这样,怎么能讨女人的欢心。兔王一摆手道:“你看我这里缺马吗?”
河西大地产骏马,况且马王已经送了她不少好马,兔王自然不缺好马,马王一愣道:“兔子,我和你说,这不是一般的马,与它相比,我以前送你的那些马都太平庸。”
兔王一笑讥讽道:“难不成这还是一匹天马?”
马王哈哈一声道:“还真让你说对了。”他指着白马解释道:“这是一匹产自西域的大宛良马,你看它浑身雪白目光如炬,样貌神骏浑然一体,光头就要比中原普通的马高出一截,浑身的线条一气呵成,此马日行千里世上难寻,要是拿到中原去,少说也能卖几千两银子。”没想到这匹马有这么多门道,兔王走过去,围着白马细细瞧着。马王接着道:“这白马性如烈火,除了它的主人,世上没有人能驯服,如此神驹,我是第一次见。”
兔王问道:“既然除了它的主人以外没有人能驯服,你怎么能将它牵到这?”
出风头的机会来了,马王拍拍胸脯道:“我是谁?世人都叫我马王不是没有道理的,平日里你们都说我武功不如你们,要说起驯马的本事,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我。”
瞧他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兔王瞅了他一眼道:“那好,你去把这匹马卖了,把银子给我吧。”她一转身走进院子。马王追上去,兔王转头不太想搭理他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马王道:“如此宝马,怎么能哪去卖?留下来当坐骑岂不是很好?”
兔王喝道:“你不是把它送给我了吗?怎么?你舍不得?”
让他卖了那匹宝马,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只是他已经将马送给兔王,这回马王彻底哑巴了。一个三十来岁,一身青衣,脸色苍白,走起路来扭扭捏捏没有一点声音的男人闯进来道:“老马,我就知道你又在这讨好这只兔子。”
马王转身瞪着他喝道:“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
那青衣男子一笑,兔王恼怒的道:“你见过世上的蛇有脚吗?”她眺了青衣男子一眼道:“毒蛇,咋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到我这兔王谷来做什么?”
青衣人是蛇王,此人善于用毒阴险毒辣。所谓一报还一报,兔王医术高明,恰恰是蛇王的克星,在兔王面前,蛇王还真不敢造次。蛇王呵呵一声道:“兔子,我们都是十二生肖帮的人,好歹过去交情不错,你在这里隐居,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理由来打扰,是龙王让我来的,他让你和老马去总坛去一趟。”
兔王转身喝道:“我早就说过,十二生肖帮的事别来找我。”
蛇王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停下脚步阴森森道:“兔子,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他这话越听越不对劲,马王走上前来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蛇王瞧了他一眼答道:“你们去了就知道。”
兔王谷以北三十里的西峰岭群山环绕如迷宫一般,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古盗匪出没素有断魂岭之称,十二生肖帮总坛就设于此。十年前十二生肖帮打败盘踞于此的帮派,在西峰岭上成立十二生肖帮。西峰岭下是畅通东西的大道,十二生肖帮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往来商旅行人不交钱那就要送命,久而久之,追随十二生肖帮的人多达上千人,十二生肖帮成为这河西道上人人畏惧的帮派。
十年后的今天,十二生肖帮混得有模有样,方圆百里内都是十二生肖帮的地盘。十二生肖帮在各处要道设卡拦路收过路人的钱,名曰买路钱,实则买命钱,有钱能过,没钱就把命留下,往来的商旅只好认栽,交些银子脱身了事。十二生肖帮尝到甜头,就把保护费收到方圆百里内的城镇,再用抢来的钱在势力范围内开赌场妓院,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世道轮回生生不息,十二生肖帮永远有钱有势,在西峰岭上地位别人无可撼动。善恶到头终有报,十二生肖帮坏事做尽,遭报应那是预料中的事。
随蛇王来到西峰岭时夜已深,十二生肖殿中火炬通明,俨然一副紧迫感。殿中十二把神兽头像的石凳子左右排开,左分别是龙蛇羊狗鸡鼠,右侧是虎牛马兔候猪。三幅盖着白布的担架安静的停在殿中,四个怪人也不说话,面色铁青等在里面。
龙首石凳上是个使阴阳扇,一身灰色布衣,样貌长得俊朗清秀,三十来岁的汉子;坐在虎首石凳上的汉子腰间围着一张虎皮裙,双臂粗壮有力,双掌厚实一手的老茧,瞧得出此人拳脚上的功夫不差;旁边牛首石凳上的汉子比殿里其他人要高出一头,身材也比别人宽大,他露出半个肩膀,一身的腱子肉,一把九环钢刀靠在石凳上,此人善使大刀,力大无穷;而坐在羊首石凳上的汉子生得一副山羊胡子,从打扮上来看好像一个商人,且是个狡诈奸猾的商人。这四个人加上蛇王、马王、兔王以及被居士易与严少度杀了的狗王、猴王、鸡王,还有没有出现在猪王、鼠王并称十二生肖帮。从眼前这几人的模样来看,十二生肖帮,果然名副其实。
马王、兔王随蛇王走进大殿,二话不说坐回自己的位置。如此举动,叫殿里的四人很不痛快,山羊胡子的羊王皮笑肉不笑,用尖厉的声音道:“兔子,咋们可一年多没见了吧?”
兔王冷了他一眼不说话,蛇王笑道:“这只兔子可没把咋们兄弟当回事。”说着坐回蛇首石凳上。
借着这话,龙王收起阴阳扇不冷不热道:“兔子,好歹大家是兄弟,一年多没见,怎么?你连和兄弟们说句话都不愿意吗?”兔王还是不说话,龙王呵呵一声摆手道:“你兔王清高,看来十二生肖帮的事以后咋们是指望不上你了。”
进门就这样一番冷嘲热讽,兔王不声不响道:“真没想到你龙王和这个山羊胡子一样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她一眺龙王道:“咋们最好谁也别说谁,你们是什么德性我知道,我是什么性子你们也知道。”没有人愿意别人说他的小人,羊王气得暴跳如雷,龙王脸上的表情显然很不痛快。
在座的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刚见面就搞得剑拔弩张,马王忙道:“大家既然是兄弟,说这些干嘛?”于是问道:“龙王,这么急急忙忙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一问,顿时众人又拉下脸。刚才被兔王一顿嘲讽,羊王抓住机会将气都撒在马王身上,站起来指着马王骂道:“老马,你还有脸在这里说什么兄弟情义,最没有资格说兄弟情义的就是你,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你真有脸活着回来。”
马王一头雾水,瞪大眼睛望着他道:“山羊胡子,你说话就不能客气点?你这话什么意思?”
羊王怒不可言“哼”一声迈开脸坐下,龙王指着那三具尸体轻声道:“老马你看看吧。”
马王走过去掀开一副担架上的白布,见是猴王的尸体,顿时大吓,接着拉开另外两张白布,狗王、鸡王相继出现在眼前,他吃惊的抬头道:“这”四个活人一起出去,就他一个人活着回来,怪不得羊王要骂人,他无话可说。
羊王接喝道:“出去的时候是你们四个人,现在就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你怎么解释?”在十二生肖帮当中,马王最终情义,叫他怎么解释,他根本没法解释。就在这时,兔王却哈哈大笑出来,羊王愤怒的指着她就骂:“兔子,你笑什么?人死了你很高兴是吗?”
兔王喝道:“我笑他们活该。”
怎么能这么说话?在场众人闻此言,下巴都快掉下来。蛇王慢吞吞道:“我早就你们说过,这只兔子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啦。”
龙王忍着怒火道:“兔子,今夜请你来是看在过去情分上,再怎么说狗王、猴王、鸡王是我们大家的兄弟,他们被人杀了,你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吧。”
兔王站起来道:“江湖中人,过的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杀了别人,就是被别人杀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虎王与牛王在一旁听着也不说话,直到这会,虎王才道:“兔子,你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了点,十二生肖帮从创帮立派到现在,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难道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吗?”
马王问道:“对头是谁?”
龙王站起来斩钉截铁的道:“居士易。”
听到“居士易”这三个字,马王吓得说不出话。怪不得一进门就看到他们一副打败公鸡的模样,原来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兔王瞟了眼地上的尸体道:“龙王,居士易武功天下无敌,别说我们现在就只剩九个人,就算我们十二个人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想让我们为这三个死人报仇,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们去送死吗?。”
龙王终于忍不住骂道:“兔子,你别忘了当初我们十二个人可是立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我们不是居士易的对手,但十二生肖帮还有上千人,每个人吐一口吐沫照样能将他淹死。”
兔王道:“是,我们当初是立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时候大家食不果腹,咋们之间是还有些情分,不过后来混出点名堂,大家能同生死就不能同富贵,到现在,咋们之间那点可伶的情分就别再提了。”她眼神越发凶狠道:“三年前的那件事难道你们都忘了吗?你们忘了,我可没忘。”她慢悠悠渡到蛇王面前,瞅了蛇王一眼道:“耗子一生就只爱过一个女人,这条毒蛇对他做了什么?”她忍了忍道:“当初耗子加入十二生肖帮,就是想用分来的银子为那个女人赎身,然后给那个女人买一座院子娶她为妻,耗子苦赞了七年,心愿好不容易实现,可就在耗子的新婚之夜,就是这条毒蛇却奸杀了那个女人。”旧事重提,蛇王气得握紧拳头。兔王又走到龙王面前咄咄逼人道:“龙王,耗子是你的兄弟,是你将他带入十二生肖帮的,他对你言听计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蛇王奸杀了他的女人,你替耗子说过一句公道话吗?”她转身一指蛇王骂道:“这条毒蛇好色大家都知道,他对耗子的女人都下得了手,和我们还有兄弟情分可言?你龙王为拉拢这条毒蛇,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你有想过耗子的感受吗?”她又指着地上的尸体接着骂道:“还有这条死狗,这只死鸡和这只死猴子,这条毒蛇只花了几千两银子就将他们买通,让他们站在这条毒蛇那边对付耗子,兄弟情分,说出来我都觉得可笑。”
龙王羞愧难当,紧握手中阴阳扇骂道:“兔子,你今天非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蛇王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一掌拍在石凳子上道:“兔子,你非要揪着不放,那我们只好动手了。”
龙王、蛇王二人联手,兔王自然不是对手,兔王却也不惧,打量二人一眼问道:“怎么?龙王、蛇王,你们两个想联手打我一个?”
龙王喝道:“我们是为十二生肖帮清理门户,兔子,你是自寻死路。”
兔王仰头哈哈大笑一声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咋们可要把话说清楚。”她运足功力握紧手中剑,时刻防止二人偷袭,同时道:“十二生肖帮成立之初,大家就有言在先,我们十二个人没有高低贵贱,凡事大家要一起商量,得到的银子大家平分,我们大家之所以以你龙王为尊,是因为群龙不能无首,你还真以为你就是十二生肖帮的老大不成?这些年,什么脏活累活你就让老马和耗子去干,得到的银子老马和耗子分到的却是最少的,他们那一份都被你和这条毒蛇给吞了,你以为我们大家不知道吗?咋们十二个人里面,老虎的武功是最高的,你担心老虎取代你的位置,处处打压老虎,而拉拢这条毒蛇,不就是想与这条毒蛇联手牵制老虎吗?大家看在兄弟情分上不说也就罢了,龙王你却得寸进尺,我还告诉你,兄弟们谁也不欠你的。”
窗户纸捅破,龙王恼羞成怒大喝道:“住口”
同时,蛇王袖子一挥,一条毒蛇从袖子中飞出来,朝兔王喉咙飞去,兔王眼疾手快,拔剑一挥,毒蛇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兔王提剑瞧了眼地上的毒蛇,此刻到了生死关头之时,大喝道:“老虎,今夜我要是被他们杀了,下一个就轮到你,还有老牛你,这条毒蛇一直在打你老婆和你女儿的主意,到现在你还不愿吭声吗?以后大家要想活得痛快,今夜就要把话说明白。”一听这话,虎王与牛王冲出来站在兔王一边。
局势瞬间逆转,蛇王急了,问道:“老虎、老牛,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牛王怒道:“蛇王,你一直打我老婆的主意,现在连我女儿你都不放过,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吗?以前老子不愿说破,那是因为念你我的兄弟之情,你连耗子的女人都下手,老子早就不把你当兄弟,今夜你要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扭断你的蛇头。”
二比三,对方的三个人个个了得,若论当打独斗龙王、蛇王都未必是对手,何况现在三人联手。开弓没有回头箭,龙王瞧了一眼马王和羊王问道:“老马、山羊胡子,你们站在我这边,还是帮这只兔子?”
看来龙王是气糊涂了,马王重情重义,他自然不愿意双方打起来,只好两不相帮,至于羊王,此人是出了名的墙头草,当然哪边强往哪边倒。世事难料,虽然兔王、虎王、牛王三人联手占尽上风,难保会出什么纰漏,秋后算账岂不是要算到自己头上,羊王滑得像泥鳅,还是想置身事外最好。
兔王瞧了马王一眼,她与马王的感情没有人可比,不管什么时候马王不会插她一刀。而羊王,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兔王道:“山羊胡子,你还没有听出来吗?龙王这是非要你选边站不可,今夜你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没那么容易,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赢了,你或许可保无事,但日后大家谁还会把你当回事,如果龙王和这条毒蛇赢了,他们一定会说你见风使舵,而后毫不客气一刀把你给杀了,你可要想清楚。”
心里想什么全让兔王说中,龙王急不可耐,又畏惧对方三人的实力喝道:“山羊胡子,你别听这只兔子胡说。”
兔王盯着龙王冷笑道:“龙王,今夜要是耗子和肥猪在此,只怕他们也会站在我们这边,你和这条毒蛇大势已去,乖乖束手就擒,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羊王眼珠转着走到兔王一边,笑嘻嘻对龙王与蛇王道:“龙王、蛇王,不是我非要和你们过不去,兔子说的对,今夜我帮了你们是死,不帮你们还是死,我只好得罪了。”
胜券在握,兔王道:“二对四,龙王,这回你怎么说?”
四人联手,只怕性命难保,龙王战战兢兢,此刻倒后悔站错队。蛇王深知一切的矛头都指向自己,今夜的大祸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不紧紧拉住龙王这最后一根稻草,他必死无疑,于是呵呵一声道:“兔子,你还真是狡兔三窟,看样子十二生肖帮以后该你来发号施令。”
十年来,十二生肖帮一直都是龙王发号施令,那种高高在上,对别人呼来喝去,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快感让人享受,蛇王此言正中龙王要害,他不能想象失去话语权从高空坠落是何等滋味。龙王激动着道:“兔子,你想这发号施令,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和我比比看,你要是赢了,日后十二生肖帮就听你的。”
虎王“哼”一声道:“龙王,都到现在这种时候,怎么你还看不清眼前的状况?十二生肖帮日后听谁的的只怕还真不是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