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昆山 风灵赌命

天玄阁 霜重 7152 字 9个月前

她怎么知道不会有收获?天玄阁浪得虚名靠的是比别人更有耐心,别人发现不了的信索说不定严灼心就能发现。严灼心对她笑道:“看来严兄已经去过落雁峡。”

严少度道:“我们既然是朋友,对朋友无需隐瞒什么,在下确实去过落雁峡。”她这般率直,丝毫不避讳对洛河图的野心,与江湖中绝大多数给予洛河图的人有天壤之别。严灼心被她弄得晕头转向,着实看不出她的心思,于是对她一笑挥起鞭子抽在马背上快马飞奔去。

赶到落雁峡时干好是正午,夜晚寒风刺骨,正午太阳却出奇的毒辣叫人睁不开眼。二人快马跑上山坡,落雁峡就在脚下,狭长弯曲的峡谷一眼望不到尽头,这种地方天生就是鬼门关,不知道有多少冤魂在此丧命,二人仿佛还能听到铁马金戈与乌鸦的叫声。一只鹰在头顶盘旋,看样子连鹰都知道来这来寻找食物,落雁峡果然实至名归。

严灼心能想到当日发生过什么,劫走洛河图的人在这种险要奇绝之地设下埋伏,或许对方只想要洛河图,并没打算将天下镖局赶尽杀绝,又或许对方与白念生有交情,总之,天下镖局能全身而退算白念生走运。二人调转马头跑下山坡来到峡谷中,当日厮杀的痕迹早在风沙中烟消云散再也没有踪迹可寻。其实白念生还算聪明,他让姓龙的镖头前去探路,同时让姓龙的将真的洛河图带走无疑就是担心峡谷中有埋伏。洛河图关系天下镖局生死存亡,按理说白念生不会将生死托付给别人,真图一定是他亲自保管他才放心。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想,恰恰对方就想到这一点反其道而为之,一面派人在山谷中伏击白念生让白念生自顾不暇,一面派人去追姓龙的镖头,白念生果然上了当,等他赶到黑水客栈发现姓龙的镖头还没有到,那时为时已晚。

河西走廊这个地方两边是群山,一条狭长的大道将两山分开。从落雁峡顺着姓龙的镖头逃跑的路线西行来到姓龙的死的地方,种种迹象表明,对方故意将姓龙的镖头往西赶,姓龙的当然不知道这是对头早已设下的圈套,他被牵着鼻子走,等他进入山中并一头扎进别人早就设下的陷阱,惊慌失措下只能任人宰割。狼群闻着鲜血的味道找来,除了姓龙的以外,天下了局其他人都成为狼群的腹中餐无疑又为对方帮了大忙,只剩一堆白骨,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早就消化在狼群肚子里。

天黑后山路崎岖难行,就只能在山谷中歇脚等天亮以后再作打算。梁肖月与陈道安愣头愣脑的撞见当天所发生的事,虽然二人有莫大的嫌疑,不过在长安时就证实洛河图不在他们手上。其实最有可能发现线索的就是他们,可惜当晚二人差点被狼给吃掉,恐怕吓得什么都忘了。

在山谷中点起火堆,但愿天下镖局那些葬身狼腹的冤魂不要来找她们。寒风从山谷中吹过,火苗随风呼呼作响,二人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在火上烤一烤,解下马背上的羊皮口袋喝几口酒去去寒,心情说不出的畅快。严少度哈哈大笑一声道:“其实最有可能劫走洛河图的就是洛树云,他那两个笨徒弟就是最好的佐证,况且世人都知道当年洛树云为了得到洛河图不惜对结义兄弟痛下杀手,没有谁比他更想得到洛河图。”严灼心没有回答,再没有确切答案之前,他不会妄下结论,也不想将他知道的一切告诉别人。严少度“哎”一声好奇的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找花依怒?”

她那么好奇,严灼心苦笑道:“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严少度又问道:“难道是因为辛捷楚?”严灼心惊奇的看着她,看来她知道的原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说起辛捷楚,严灼心慢慢将目光从严少度身上移开,他仰头不见天上的月亮,不知道辛捷楚现在怎么样,她知不知道他在思念她,于是长叹一声。却听到严少度也长叹一声,她眼眶中水汪汪的,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看来她是受过伤的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严灼心故作镇定拿起羊皮口袋痛饮一番将酒袋子递过去道:“来,喝酒。”严少度拿过去仰头畅饮,而后哈哈大笑,可谓豪气冲天。她又将袋子递回来,严灼心道:“严兄,我有一事不明,像严兄这样爽快的人,你要洛河图干什么?”

严少度从马背上解下席子铺到地上躺上去,她将脸埋到另一边不让严灼心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道:“每个人都有她的苦衷,严兄不是也一样。”话刚落地,眼泪就如潮水般涌出来。

她说的对,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作为朋友多给她一点理解和包容,何必非要什么都问到底呢?严灼心毫无头绪的一笑,很多时候他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想要什么,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让他觉得没有一点生气,心中那种乏味只有自己知道。他不断寻找别人的秘密勉强安慰自己,但这永远不是长久之计,人活着总要有个归宿,或许回归于平凡的家庭,又或许忠诚于自己的理想,而他呢?

火苗轻轻跳动,他回过神来往火堆里添上些柴火。山那边传来狼的吼声,他眺望去,心想总要有个人守夜,免得和天下镖局下些人一样成为狼群的食物。严少度到底是个女人,他熬一夜没什么大不了,有他在好让严少度睡个好觉。怕她半夜被寒风袭扰睡不好,严灼心蹑手蹑脚走到马前解下捆在马背上的被褥给严少度盖上。其实严少度根本没有睡着,她一直在落泪,只不过她没有让严灼心没有看到罢了。突然来的关心让她很意外,心里的寒意一下子被冲散,她咬牙拉住被褥的一个角安心的闭上眼角,老实说严灼心不是那种出众的人,为什么辛捷楚和花依怒都对他念念不忘,她似乎明白其中的原因,不久并睡着。

安静的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严灼心,他红着眼,脸上虽然带着疲倦的神情还是对她微微一笑。严少度爬起来,她身上盖着被褥,火堆还没有完全熄灭,怪不得这也她睡得那么好;每次呼吸都那么清新,鸟儿在树林间叫个不停,山谷中环绕着一层薄雾,清晨的阳关照射下来美极了,她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见她醒来,严灼心笑着对她温柔的道:“你醒了,那我们该回去了。”

他站起来,严少度追问道:“去哪?”

严灼心回头对她道:“黑水客栈。”

收拾行装继续出发,严灼心想了一夜清醒很多,洛河图他一定要去找,这是他对花依怒和白念生的承诺,何况还牵扯到天下镖局几百条人命,尽管他知道结局不一定完美,他都必须遵守诺言;不管他愿不愿意,与花依怒总要有个了断,这对他自己或是花依怒和辛捷楚两个人都是好事,时光不复,他不能耽误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更重要的是,或许找到洛河图,当这件事结束以后他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的将来在哪里。

再回到黑水客栈时已经是傍晚,苏行笑嘻嘻的迎上来拱手道:“严兄你终于回来了。”

客栈里的客人少了一大半,严灼心扫视一眼不解问道:“苏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苏行无奈道:“严兄你还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冲你来的,他们以为你已经走了,所以全都走了。”

严灼心追问道:“徐妙笔呢?花依怒回来过吗?”

苏行呵呵一声道:“花姑娘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至于那位徐兄,他让我转告你,让你不用找他。”

说走就走,严灼心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就在这时,燕十七和云鬼哈哈大笑一声从楼上走下来,来到严灼心身边,燕十七道:“我们就知道严兄还会回来。”

他们凭什么那么肯定他一定会回来?二人见严灼心充满疑惑,云鬼拍了拍严灼心的肩膀道:“严兄为什么到黑水客栈来?那还不是为了向苏掌柜打听洛河图的消息,严兄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自然还要回来。”说完,二人哈哈大笑一声。到底是多年的朋友,最了解他的还是他们。

见二人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严灼心问道:“燕兄、云兄,你们这是?”

云鬼哈哈一声道:“三个月之内严兄要是找不回洛河图,天下镖局那些人就会人头落地,一个月过去了,想必严兄比我们还着急,看来我们只好下次见面时再喝个痛快。”他抱手道:“严兄保重。”又对严少度道:“这位严公子你也保重,咋们后会有期。”

燕十七同时拱手道:“二位保重。”

他们的情严少度可不领,二人一番好意只换来一个白眼。严灼心拱手对二人笑道:“后会有期。”说罢,二人大笑着就此匆匆分别。

银子没挣够人都走光了,最失落的人是苏行,他唉声叹气一番走回柜台前。严灼心二人猜到他的心思,相互看一眼追上去,严少度道:“苏掌柜,钱是永远挣不完的,你叹什么气?”

苏行翻着账本失落的道:“钱是世人命,没钱路难行。”他这句话不就是严少度对居士易说过的吗?二人笑出来。严灼心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苏行先看看那锭银子又看看严灼心问道:“严兄你什么意思?”

严灼心笑道:“苏掌柜,咋们都是吃同一碗饭的,你的规矩我知道。”

苏行一听就明白,笑嘻嘻问道:“严兄想知道什么?”

严灼心道:“我想知道洛河图被劫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苏行回忆道:“那天晚上,白总镖头带着天下镖局的人来到黑水客栈,他进门就问龙镖头到了没有,得知龙镖头还没到,他就带着天下镖局的人急匆匆走了,天下镖局的人刚走,铁枪会的阴司和黄河帮的楚天错都找上门,铁枪会和黄河帮都要找天下镖局,为这事差点打起来,后来听说天下镖局的人刚走,阴司和楚天错都去追人去了,当时我就知道一定是洛河图出了什么差错,果然如此,天快亮的时候天下镖局又回来,还带回那个姓龙镖头的尸体和洛盟主的两个人徒弟,后来鱼肠也出现,他说有人出三万两银子让他找白念生要洛河图,要不是那个姓马的镖头挡了一剑,白念生的命早就没了,鱼肠得知洛河图被人劫走倒也没有为难白念生,不过大鹏王却找上门来杀了天下镖局两个人,后来的事白念生应该和严兄说过。”

严灼心将一锭银子摆上道:“你怎么知道是大鹏王杀的人?”

苏行低头从柜台里取出一枚制作精巧的暗器道:“严兄你看。”

那是一支打造成鹰的羽毛模样的暗器,江湖上都叫它“绿羽毛”,是大鹏王蓝日的妹妹蓝月使用的独门暗器。严灼心接过暗器思虑着道:“蓝月”这么看来果真是大鹏王不假。苏行说的这些事白念生和他说过,江湖上也早已传遍,实在没有必要花银子再问苏行,他想确定的其实是白念生有没有和他说谎,证实白念生没有说话,这点银子花的还算值得。

看来江湖上的传闻大多都是真的,严灼心继续摆上银子道:“苏掌柜,你消息灵通,好歹你给我点有用的消息。”

如此谬赞,苏行笑道:“你等等,我这里确实有你想要的消息。”他又在柜台上翻了半天拿出一块马蹄铁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还用问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严少度心里颇不痛快道:“苏行,你当我们是傻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