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斗狮 洛女乱局

天玄阁 霜重 7287 字 10个月前

狻猊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龙的儿子吧?严灼心心中暗喜,看来不会被饿死咯。两个仆人用一张网将他拉上来,又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将他拖走。也不知道来到什么地方,一个人推开门,里面是个巨大的铁笼子,那人用钥匙打开铁笼子的大门,而后将他扔进去,锁上铁门轰然散去。

严灼心浑身无力,连一口气力都提不上来。他轻轻抬头一看,打造铁笼子的每根铁棍都有手腕那么粗,铁棍上布满抓子的痕迹,恶臭味在笼子中蔓延,莫名的凉意跃上心头,他行走江湖多年,那股杀气之强大是他从未面对过的,何况眼下要他行动起来都很难。

一声低沉的吼声,黑暗中走出一个硕大的身影,严灼心见状,虽然全身无力却压紧牙关用尽力气撑起身子往后退。终于知道要面对什么,原来那人口中的狻猊是一头成年雄狮,从它那饥肠辘辘的模样上看,显然已经饿了几天。自从进入江湖那天起,注定刀口舔血他从未怕过,此刻,心里那种恐惧叫他浑身发凉,如同身在地狱一般。铁笼子将他的退路挡住,乘软骨散没有发挥全效,严灼心抓住铁笼子努力站起来,那头雄狮忽然冲过来,离他三丈外并跃起向他猛扑。就算没有中毒,对付一头雄狮他也没有把握,今日注定难逃一劫,严灼心早已汗流浃背,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溅湿。他强提起一口气在地上打个滚躲过去,那头雄狮扑到铁笼上,一声巨响,两根铁棍被它一撞明显变形,这一扑如此力道要是扑到人身上,岂不是粉身碎骨。今日注定葬身狮口,如此挣扎不过白费心机,倒不如乖乖给它吃了也罢,免得多受折磨,可人在危急关头,总是不由自主要反抗一番。那狮子又扑过来,严灼心一躲,狮子的巨掌一挥并打在他胸口,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他就像片纸一样飞出去撞在铁笼上摔倒在地,他胸口留下一副抓痕,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在劫难逃,那雄狮慢悠悠走过来准备享受一顿饕餮盛宴。今日之后世上就再也没有小公子,一切会消失得无隐无踪,严灼心绝望的闭上眼睛。危急关头,只听到“噗”一声响,一条白影破门而入,一道白光掠过,一把剑在狮子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那头狮子狂怒不易,狂吼一声转头扑向来人,可狮子被关在笼子里边,它这一扑又撞在铁笼子上,由于用力太猛一头栽倒地上喘着长气再也站不起来。

此时软骨散的药效起来,严灼心用尽力气仰头看看来人,是煞宁儿,他不禁庆幸这个女人跟着他不见得全是坏事,至少性命攸关时能救他的命。再看那头畜生已经只剩一口气,这顿美餐没有到口想来肯定遗憾。严灼心松了口气,轻松的躺在地上。

煞宁儿劈开铁链走进铁笼子中,在严灼心胸口摸了摸,又替他把把脉,将一粒疗伤的要塞进他嘴里。一切妥当,煞宁儿站起来往外走,走两步后将赤羽扇丢在严灼心面前道:“你还不想走吗?”这种事一辈子不想遇上第二次,严灼心努力站立来摇摇欲坠跟出去。

乔木的死让洛诗禾备受打击,生死关头乔木将生还的希望留给洛诗禾,这份恩情刻骨铭心。她心里原本就瞧不惯花依怒的为人,一夜的泪水化作对花依怒的怨恨,乔木死了她对花依怒的恨意更深。她恨花依怒见死不救,如果不是花依怒,乔木就不会死,怨念在她心中渐起杀意,世上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任何得罪她的人都要死,只有杀了花依怒才能让她解除心里的恨。在恨意的驱使下,一早她并拿着剑去找花依怒,势要与花依怒拼个你死我活。

一早花依怒刚出门,眼前一道寒光刺来,洛诗禾同时喝道:“花依怒,我杀了你这个贱人。”这一剑气势汹汹势不可当,花依怒毫无防备,仅凭江湖经验转身一闪落入院子中,胳膊上顿时被割开一道口子。一招不得,洛诗禾举剑骂道:“贱女人,看你能躲几招。”说罢跃起摆出三朵剑花像花依怒胸口刺去。

花依怒往自己胳膊上瞟了一眼,鲜血已将衣服染红。不过,眼下她顾不了胳膊上的伤,见洛诗禾一剑劈来,她往后退一步顺势身子一斜,洛诗禾一剑劈空。洛诗禾势在必得,虽然一剑劈空,她顺势一招横扫千军一剑朝花依怒下盘砍去,花依怒纵身跃起一招鲤鱼翻身拔剑一挥,铁剑擦着洛诗禾头发过去,顿时割断洛诗禾额眉边一束头发。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二人相互拆一招持剑盯着对方。是洛诗禾先动的手,那就别怪她手下无情,花依怒狠狠道:“洛诗禾,我看你是找死。”

洛诗禾持剑扑上来喝道:“是你害死乔木,我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两柄铁剑相撞溅出点点火花,二人目光相对,皆怒气冲冲冲。花依怒骂道:“当初我就不该多管闲事,就该让你也被那场大火烧死。”花依怒用力一推,洛诗禾连连后退,她转身一招蝎子摆尾一脚踢去,洛诗禾双手交叉一挡,震得向后滑去。花依怒一项出手狠辣,从不对别人手下留情,她使出一招燕子翻身,铁剑向洛诗禾劈去,洛诗禾边挡边退,突然一剑刺来。花依怒瞧出她这是要拼命,自己要是咄咄相逼,必定两败俱伤,干脆让她半招,剑一撤转身左掌向洛诗禾劈去,洛诗禾同时左掌劈来,二人双掌相对,花依怒退后一步,洛诗禾却退后五步才站稳。这一掌两人各自用尽全力,显然洛诗禾的武功与花一怒相比要差一截,洛诗禾却不依不饶,两人顿时陷入恶斗。

院里的人闻讯赶来,天下女子中有她二人伸手的实属少见,可二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就怕一失手伤了对方,不禁都为二人捏把汗。严少度却欢喜的拍拍手道:“打得好,打得好”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人家以命相搏她却这么开心,众人看了她一眼干脆懒得理她。别人不理她,她也不想理别人,只要她看得开心比什么都好。

又拆了几招,洛诗禾显然渐渐不敌处于守势。见此情形,居士易喝道:“花依怒、洛大小姐,再不住手只怕有人要受伤。”

洛诗禾事事都要与别人争一争,不允许任何人比她强,她的武功不如花依怒,心里气愤不过干脆心一横,大不了死在花依怒手里。花依怒同样是争强好胜之人,何况是洛诗禾先对她下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剑招越来越快的同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要好好教训教训洛诗禾。此刻要是严灼心在就好,只有他在花依怒才肯罢手,可是眼下他到底去哪了?众人心急如焚。

洛诗禾一分心,剑招只见露出很大空挡,花依怒抓住时机一掌打在她肩上,洛诗禾倒在地上,铁剑脱手而出“当”一声落到地上。花依怒杀红眼一剑刺去,李香书大急喝道:“花姐姐,手下留情。”他纵身挡在洛诗禾前面。

洛诗禾停住脚步,铁剑离李香书胸口只有一寸的距离,差之分毫李香书并命丧当场。就她一命她不知感恩,洛诗禾反而骂道:“花依怒,有本事你杀了我,要不然我迟早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花依怒怎么能容忍她如此挑衅,她狠狠盯着李香书喝道:“李香书,你滚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李香书摇摇头道:“花姐姐,乔木刚死,洛大小姐伤心过度,请你不要和她计较。”

洛诗禾却冲李香书道:“姓李的,不用你装好人,你给我滚快,我的事不用你管。”

听了此言,花依怒忍无可忍,左掌一掌打在李香书胸口将他推开,手中铁剑如蛟龙出海刺向洛诗禾。情急之下,居士易纵身用手指夹住花依怒手中剑道:“花依怒,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花依怒与严灼心、居士易的关系非同一般,她撤回剑收入剑鞘中转身大步走出去。洛诗禾眼中迸出泪水,咬牙对花依怒骂道:“花依怒,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花依怒头也不回走出大门。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洛诗禾拿着剑气冲冲往回走,尽管她不领情,李香书还是跟上去,怕她一气之下再出什么意外。居士易与虎王、马王等人叹息一身也转身离开,留下严少度一人孤孤单单站在原地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被人忽视的感觉很不好,她哪知道洛诗禾与花依怒来真的呀,再说,她们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充其量就是相识罢了,她们不想活,关自己什么事。于是,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

大伙刚散去,严灼心步履蹒跚的走进来。严少度见他脸色苍白无力,一脸疲惫的模样,忙上前问道:“严兄你怎么了?”

严灼心话音微弱道:“我没事”说着,绕过严少度回房去。就连他也不理自己,严少度气得直跺脚,转身各去一边。

严灼心推开房门,脚下一软差点没有一头栽倒。此时他已经十分虚弱,他咬牙凭着最后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房门关上,搀扶这房间里的桌子走到床边,一头倒在床上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前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这时候任然让他惴惴不安。世上有谁不怕死?嘴上说得振振有词,当面对生死关头,那种求生的欲望才会越发强烈,一个人才会真正明白活着是多美妙的事。死里逃生,严灼心开始有逃走的念头,与性命相比,洛河图算什么。胸口又一阵剧痛,喉咙里一阵甜甜的味道,鲜血又从嘴角流出来,他眼前一阵模糊,又昏过去。

严灼心对她冷若冰霜,严少度心里不高兴,故而没有在意严灼心的表情。但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几个时辰过去,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整个早上没有见到严灼心,马王、鼠王那帮人鬼鬼祟祟出去,不知道去干什么,居士易死板无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雅娜又一颗心都在居士易身上,至于李香书,在严少度眼里,他就是洛诗禾的跟屁虫,况且她一眼都不想见到洛诗禾,徐妙笔倒是有趣,可他早将自己灌成一滩烂泥。想来想去还是找严灼心陪她,她们之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将院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严灼心,这时候才想起早上见面时的场景,从严灼心的脸色上来看,分明是受伤不轻,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想到这,不禁骂自己粗心大意。赶忙来到严灼心房门口,见房门紧闭并走上去敲敲门道:“严兄你在吗?”屋里没人回答,她凑上前仔细听一听,什么动静都没有,又道:“那我可进来咯。”还是没有人回答,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怎么没有锁门?她心中疑惑着走进去,一直来到床前,见严灼心嘴角藏留的血迹已干,脸色憔悴铁青,吓得她“啊”一声大叫出来。

她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天动地,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纷纷闻讯赶来。见严灼心昏迷已久,居士易急忙上前为他把脉,余人在一旁焦急的等待。洛诗禾见严灼心伤得不轻,这回该轮到花依怒心痛,她心中暗骂花依怒活该,着实出了一口恶气。反正严灼心的死活关她什么事,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左右不想相顾,李香书“哎呀”一声跟出去。

好歹严灼心与李香书是兄弟,见李香书如此不顾严灼心的安危,严少度怒从心头起骂道:“重色轻友。”接着回过头对居士易道:“易大侠?他不会死了吧?”

居士易和雅娜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难道她就那么希望严灼心死不成?况且她见过的死人不止一两个,至于被吓得魂不守舍吗?居士易轻叹一声站起来道:“他受伤不轻,你们在这看着他,我去请兔王来。”

半个时候后居士易与兔王、虎王等人一同走进严灼心房中,兔王来到床前抓住严灼心的手腕,而后将将严灼心的上衣解去,那道狮子的爪印留在胸口,血迹已干,爪印却令人不寒而栗。严少度吓得皱起眉咽了口口水问道:“这是什么?”

虎王表情严肃回答道:“是狮子的爪印”众人一听张大嘴巴,纷纷为严灼心感到庆幸。

除了那道狮子的抓痕,严灼心胸口还留下一块比拳头还要大的淤青,兔王用手压压那块淤青的地方叹了一声站起来道:“这道抓痕不过是皮外伤并不碍事,关键是胸前这块淤青,是被千斤之力迎面撞击所至,严公子胸前的肋骨已被震裂,五脏六腑均已受损,外伤容易治愈,内伤只怕一时半会很难复原,好在受伤之后严公子服过疗伤妙药保住心脉才能撑到现在,要不然就算侥幸不死,伤好之后也是个废人。”

严少度苦着脸“啊”一声道:“怎么会这样?”

居士易也不解道:“以严兄的武功,就算遇到再凶猛的猛兽,斗不过也罢,不至于会受这么重的伤。”

兔王道:“严公子身上有软骨散的味道,想必他是先被人下了毒,然后被人丢进关狮子的铁笼里。”听了这话,众人更加好奇,既然他先被人下了毒,他又是如何从狮口中险象环生?众人的疑问兔王没法解答,她转头对居士易道:“易大侠内功深厚,你先用内力助严公子疗伤,我开几副疗伤的方子给严公子服下,如此一来严公子的内伤会好得更快些。”

居士易点点头,严少度并抢着道:“哎呀,既然这样,我们还留在这干嘛?别在这碍手碍脚打扰易大侠,我们走吧。”她生拉硬拽将众人推出去反手关上门,之后对兔王道:“兔子,我帮你去抓药。”她拉着雅娜催促兔王而去。别人的事她莫不关心,对严灼心却出奇的上心,既然她安排得如此妥当,大家还有什么好操心的。严灼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居士易为他运功疗伤不能被人打扰,他这次受伤又不知是何人所为,虎王等人感激严灼心留蛇王一命,并一直在门外守候,以免对头来生事。

严少度娇生惯养,从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从未给别人煎过药,哪知道照顾一个人那么难。她自告奋勇帮着抓药、熬药,一股脑的下来落得灰头土脸的模样,要不是雅娜帮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天黑后,居士易为严灼心运功疗伤结束,严灼心也醒过来,她兴致勃勃将药送到床前让严灼心服下,这时候不忘居功自傲,将所有的功力的揽到自己身上。服侍严灼心躺下,她端着药碗走出来,要是每天都要熬药给严灼心,那岂不是她自讨苦吃,她已经后悔非要毛遂自荐,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这麻烦事丢个徐妙笔。

正想着,花依怒迎面走来。严灼心受了这么重的伤,花依怒不管不问现在才知道回来,她怒不可言走上去拦住花依怒的去路。与其自找麻烦不如离她远点,花依怒不理她想绕过去,谁知严少度移步又将她挡住。花依怒紧握手中剑挑她一眼道:“你别没事找事。”

严少度“哼”一声道:“人家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命都没了,一天到晚你连面都不露,还说喜欢人家。”她说什么花依怒根本听不明白,严少度将那只药碗塞到花依怒手中道:“谁爱管谁管,我不才不管。”说完转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刚走两步,只听到严灼心房间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严少度停住脚步道:“不好”刚才说好不管的,这时候又不由自主拔腿往严灼心的房间跑。

推开严灼心的房门,窗户大开,上面留着脚印,严灼心人已经不见踪影。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几行字“贱人,想要严灼心的命,明日午时到石佛寺来找我,你一个人来。”

花依怒跟着走进来,从严少度手中夺过那张字条,一看就知道是洛诗禾搞的鬼。怪不得刚才严少度说一通她听不懂的话,一定是严灼心受了伤,洛诗禾才有机会乘机将他劫走。居士易等人此时赶了过来,见到那张字条,不觉痛惜,现在都什么时候,大家都在为找龙王的下落焦头烂额,怎么还会出这种事。李香书更是内疚不已,要不是他将洛诗禾看住,怎么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