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怒心死 龙王显身

天玄阁 霜重 9033 字 10个月前

手下人拱手齐刷刷道:“是。”一声上前搬尸体。花依怒从巷子中走出来,往鼠王藏身的地方狠狠瞟了一眼大步离开。

鼠王吓得浑身哆嗦,花依怒是武林中人人畏惧的魔头,以前和她在一起时方然不觉,今日一见,一个眼神几乎要了他的命。想起严灼心的话,不禁后怕,还好自己命大,要不然鼠命难保。等花依怒走远后,他这才敢走出来回去复命。

鼠王与虎王三人几乎同时回到那所大院,严灼心等人正在焦急等待,四人刚进门,严灼心并迎上去问道:“情况怎么样?快说说看。”

虎王拱手道:“回禀严公子,我们三人依你所言去了四方赌坊和忘归楼,不过里面早就人去楼空,我们在四方赌坊和忘归楼都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一个人的踪影,怕严公子、易大侠等得着急,先赶回来复命。”

他们三人办事倒稳重,严灼心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去看看,不过是为了证实猜测罢了。马王接上话道:“严公子,我们打听过,听说四方赌坊几天前有人闹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门,至于忘归楼,昨晚还门庭若市,想必是出了昨晚的事,急匆匆撤走的。”

说起四方赌坊,严少度咯咯一笑,牛王喝道:“严公子,你笑什么?”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个闹事的人是严少度,想当初她们以为虎王等人与龙王是一伙的,要是把事情说出来不是让大家脸上不好看吗。严少度与严灼心相互看一眼,严灼心急着问道:“里面可有打斗的痕迹?”

虎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马王道:“虽说里面的人走得匆忙,却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不解的问道:“公子你问这个干嘛?”

严灼心问起自然有他的用意,他没有回答,转头对鼠王道:“鼠王,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鼠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都快把人急死。兔王道:“耗子,你婆婆妈妈干什么?说话就不能痛快点?”

鼠王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严公子,我把事情办砸了,请你责罚。”

众人相互看一眼,十二生肖帮几个人更觉脸上无光,兔王骂道:“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亏严公子和易大侠这么信任你。”

鼠王羞愧的低着头,居士易笑道:“好了,你不必自责,还是先说说看出了什么事。”

鼠王抬头分别看看严灼心与居士易,见他们并没有责备的样子,心中略感宽慰道:“我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就去要了碗馄饨,刚吃了一半,看到花姑娘的手下从茶楼走下来,当时我就知道我把事情办砸了。”

原来是一碗馄饨惹的祸,众人笑出来。严少度走到鼠王身边打量着他道:“耗子呀耗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吃货。”此言一出,更是引得哄堂大笑,只有鼠王笑不出来。

大笑过后,严灼心问道:“那后来呢?”

鼠王道:“后来”他一五一十将事情发生的经过都说了出来,接着酸着脸道:“事情就是这样。”

兔王气愤不已道:“事先严公子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打草惊蛇吗?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鼠王道:“还好那个黑衣人没有发现我,花姑娘也没有察觉我跟踪她们。”

听了他的话,严灼心与居士易一声叹息,虎王道:“花姑娘武功那么高,她哪里是没有发现你呀,分明是看在严公子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小命,耗子,你做事太不小心了。”

鼠王解释道:“我藏的很好,花姑娘应该没有发现才对。”

严少度将手搭在他肩上搂着他笑道:“耗子,你真以为在花依怒面前你的耗子尾巴藏得住呀?花依怒杀人如麻,她不杀你是想让你回来给我们报信,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呀。”鼠王一听,心中一惊,想起花依怒那个眼神,此时不觉一身冷汗。

严灼心思虑着在客厅中徘徊,余人都安静的看着他,怕打搅到他思考。安静一会,严灼心道:“可以肯定,龙王就在风灵镇,而且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

风灵镇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大伙被人盯上那是一定的,但他怎么能肯定龙王藏身在风灵镇呢?牛王问道:“严公子,你怎么肯定龙王就躲在风灵镇?”

严灼心转头对众人道:“石佛寺的一场大火,三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各位久在江湖上行走,都应该知道要将三十万两银子运走不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除非那笔银子根本没有运走,我仔细检查过丑寅的尸体,他身上只有胸口一处剑伤,而且是被人从正面一剑刺死,丑寅也算久历江湖的人,能一剑要了他的命,这说明什么?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杀他的人是个绝世高手,其二”

严少度接上话道:“第二种可能就是,杀他的那个人和他很熟,所以他毫无防备。”

严灼心对严少度笑道:“严兄果然聪明。”他一摆手道:“江湖上的人找丑寅无非是想逼他说出龙王的下落,怎么会轻易杀了他?只有一种解释,有人想杀人灭口,我一直很奇怪江湖上那么多人在找龙王,他能藏到哪去呢?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下面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虎王道:“灯下黑,这是龙王一贯的做事风格。”

严灼心摇摇头道:“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惹上花依怒?”

居士易叹道:“是啊,惹上花依怒不是自找麻烦?”

这样的疑问众人一样不解,马王道:“严公子、易大侠,我看不见的是龙王惹上花姑娘,说不定是花姑娘找上他的麻烦。”

严灼心摆摆手道:“花依怒找他麻烦是一定的,所以我才让你们去四方赌坊和忘归楼,既然四方赌坊、忘归楼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街上那些人是在哪里被杀的?”马王回答不上来,严灼心来回走了两步道:“显然那些人死于前夜,而丑寅至少死了三天,不凡做个假设,龙王杀了丑寅,尸体却被花依怒的手下发现,龙王担心事情败露,不得不找花依怒的麻烦”他心中困惑,憋得实在难受道:“这也说不通呀,既然人都死了,何必多此一举?”

严少度一笑道:“如果偶然龙王想起丑寅身上藏有他行踪的秘密,主动找花依怒的麻烦,那就不足为奇咯。”

或许真如她所言,丑寅身上藏着令龙王如鲠在喉秘密,龙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严灼心道:“一个说谎的人,说了第一个谎,他就要用无数谎言去掩盖事实,你们说一个做错事的人他会怎样?”

严灼心把所有人搞糊涂了,雅娜道:“严公子,你说的话我们怎么都听不明白。”

严灼心对她一笑道:“龙王此人行事谨慎,可以说滴水不漏,不留任何把柄,不过,他越谨慎反而越容易露出马脚,他杀了丑寅,只要处理干净,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抓住他的尾巴,偏偏尸体落到花依怒手里,这好比他做错的第一件事,派人去杀花依怒,反而被花依怒抓住把柄好比他做错的第二件事,出于谨慎,派人打听情况,那个伙计却被花葵跟踪,他无奈之下再次杀人灭口,好比他做错的第三件事,我想,等明天那个伙计的尸体出现在大街上,龙王恐怕就藏不住了,你们说他会怎样做?”

牛王大喝道:“那还用说,成王败寇先下手为强。”

连牛王都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别人岂能不知道?严灼心回身对鼠王道:“鼠王,你知不知道花依怒的落脚之地?”

鼠王答道:“花姑娘的落脚之地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能找到。”大家都明白严灼心的意思,只要找到花依怒的落脚之地,一切就好办了。

夜幕降临,寒风如约而至,三更过后,风灵镇的人们早已入睡,镇子上没有一丝灯火,天地之间浑然一色。然而,河西这个地方项来不会因深夜的到来而沉睡,夜里的杀机四伏让这里变得更活跃,真正的热闹往往夜里才开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杀人放火这等上不来台面的事往往不会让人看到。身为暗使的花依怒对夜里的游戏天生敏感就有敏感的嗅觉,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深夜无论对于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意义。她是夜里的鬼魅,黑夜让她更有活力,让一切黑白肆意生长,让阴谋有可乘之机。黑夜成就世上的君子光鲜的外衣,也使小人有充分施展的空间,今夜伸手不见五指,注定不会平静。

花依怒和龙王都是夜间博弈的高手,高手过招步步惊心,往往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龙王狠辣、谨慎、不择手段、绝不给人任何一点机会,与花依怒可以说平分秋色。江湖早已变色,从前江湖中人讲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人们眼中那是愚不可及的腐朽,与个人的好恶利益相比不值一提。现如今的江湖,谁不是你打你的,我捞我的,说什么仁义忠孝,说什么行侠仗义,世道在变,谁又甘于一身清贫?居士易人人敬佩,却不是人人苟同,若像他一般两袖清风,活一世有何意义?以往天下为公,今时今日个人自扫门前雪,别人的死活与己何干?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更多的手段在暗处,剑客的对决早已不在你我之间,比的是谁更会耍手段,谁更会拉帮结派,谁更会表里不一。

大浪淘沙,留下的都是人中龙凤,花依怒和龙王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但比起花依怒,显然龙王不够耐心,他让花依怒抓住尾巴,花依怒就会一点点将他挖出来。胜负就在转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龙王已经输了一阵,如果他还想赢,就必须连本带利赢回来,性命攸关,尽管对手是花依怒,他也不得不挺而走险。

花依怒落脚的院子漆黑一片,三四十名带剑白衣女子列队严阵以待,花依怒站在最前面背对着众人,紧紧抓住手里的剑,她知道今夜必有一场恶战。花葵带着十余名白衣女子闯进院子中,来到花依怒身后,花葵拱手道:“花姐姐,我们的人手都到齐了。”

话刚说完,花蕊带人闯入拱手道:“花姐姐,有人正向我们靠近。”

花依怒瞟了她一眼喝道:‘来了多少人?’

花蕊道:“大概上百人。”

花依怒摆手哈哈大笑一声转身道:“来得正好。”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火光将夜空照亮,一个汉子大喊道:“院子里的人给我滚出来。”

花依怒带头大步走出去,手下人紧随其后。来到门前,见黑压压一群汉子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花依怒扫视来人一眼大喝道:“杀无赦。”花葵、花蕊一声令下,几十个女子拔剑冲上去。

对面的汉子见全是漂亮的女子,若是将她们全部捉住岂不是艳福不浅,加之他们人多势众,一时放松警惕,谁知双方一交上手,还不等反应过来,顷刻间七八个汉子并倒在血泊当中。花葵、花蕊二人一马当先,众女子如水银泻地,顿时将来人冲得溃不成军,一时陷入混战。说什么走桃花运,分明是遇上母夜叉,来人虽然人多,武功却不如眼前这些女子,他们占着人多稳住阵脚,却是刀光剑影杀声一片。四个名黑夜汉子见花依怒站在门口,擒贼擒王,提刀扑上去,花依怒心狠手辣,从不给人活口,拔剑迎上去,不出一招,四人纷纷倒地。另外七八个死士见花依怒势不可当,转头向花依怒扑去,却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一番恶斗早就后悔遇上花依怒这个活阎王,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

恶战一盏茶的功夫,几十个汉子送了性命,花依怒手下也有不少人死伤。严灼心等人赶来时,眼前一片混乱打得难解难分。虎王等人一看,眼前这些人都是十二生肖帮的人,一时大急,顾不上刀剑无眼冲进人群中大喝道:“住手,都别打了,住手”

这么一搅和,黑衣汉子纷纷持刀退开,花葵、花蕊二人见到严灼心,持剑退到另一边,双方怒目相对,一点火星并又会重燃战火。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提刀来到来到虎王等人面前拱手道:“虎爷、牛爷、马爷、鼠爷、兔爷,你们怎么在这?”

虎王怒不可言,一巴掌打在那汉子脸上骂道:“我看你们是找死。”于是转头忙对严灼心等人拱手道:“严公子,易大侠,这些都是我等的下属,得罪了花姑娘,还请两位赎罪。”他这一说,牛王、马王、鼠王、兔王一脸惭愧连连拱手赔罪。

原来是十二生肖帮的下属,花葵、花蕊二人走上来对严灼心一抱手,花葵委屈的道:“公子,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了我们不少姐妹,请公子为我们做主。”

严灼心见她们一身是血,不禁心疼,再看看地上的尸体,十二生肖帮真是死性不改,并转头看了虎王等人一眼。他的眼神无疑是在质问十二生肖帮为何还敢放肆,虎王等人心急如焚。马王转头揪住刚才说话那领头的汉子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那人也是一脸懵,看着虎王等人支支吾吾。这件事弄不好,就算严灼心与居士易不找她们麻烦,花依怒也不会放过她们,牛王扑上去怒骂道:“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

那人拱手答道:“不是虎爷你们几位让我们来的吗?”

牛王将他一推喝道:“老子什么时候让你们到这来杀人?”

那人不解,从袖子中摸出一张字条递上去道:“几位爷,这是属下收到的飞鸽传书,不是几位爷让我们今夜赶到风灵镇来杀人的吗?”

牛王接过字条看了眼,转头交给虎王,几个人轮流传看之后,兔王将字条转给严灼心道:“公子请看。”严灼心接过字条,兔王恨恨道:“风灵镇是龙王的地盘,没有他的允许,我们的人是不能到这来的,一定是龙王搞的鬼,他想借刀杀人,让花姑娘把账算到我们头上。”

严灼心与居士易轮流看完那张字条,虎王一头大汗拱手解释道:“严公子、易大侠,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字条绝对不是我们写的。”他转头对花葵、花蕊二人拱手道:“两位姑娘,这是一场误会,还请两位姑娘赎罪。”

花蕊剑一指虎王骂道:“你们十二生肖帮好大胆子,杀了我们那么多姐妹,一句误会就算了吗?”

虎王五人看了严灼心和居士易一眼,她们知道这件事一句话怕是过不去,要想活命必须做出个样子,虎王咬牙突然从发那领头汉子手里夺过刀道:“严公子、易大侠,我等管教属下不严得罪了花姑娘。”他右手拿刀,伸出左手道:“我自断一臂,给花姑娘赔罪,还请严公子和易大侠替我等向花姑娘求个情。”说罢举刀往自己左手砍去。危急时刻,严灼心折扇一挥,“当”一声响,虎王右臂震得发麻,手里钢刀抓不住落到地上。可严灼心身上有伤,贸然运功,胸口一痛咳了两声。虎王感激不矣拱手道:“公子你”

严灼心长喘一口气道:“这件事不怪你们。”

居士易将字条揉成一团道:“这个龙王真是够歹毒的,没想到他会使出这招。”

严灼心轻轻笑道:“狗急跳墙,看来他快藏不住了。”说着转头对花葵、花蕊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赶快送受伤的姐妹去疗伤。”既然是龙王的阴谋,严灼心又为他们求情,花葵、花蕊只好就此作罢。

虎王五人见状松了口气,有他这句话,花依怒多半不会再追究,拱手齐声道:“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