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可厚非,现在李元青本就只是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罪犯,自称草民本没有错。”张鹏语气缓地说道。
李元青此刻确实更愿意听这张鹏讲话,因为只是刚才短短的一句辩护也足够了。
“知道我们是谁吗?”张鹏语气平淡又不失威严地问道。
“草民只知道大人是威兴捕衙的大捕头,这位捕头大人草民便不知了。”李元青说道。
“嗯,我就是威兴郡的大捕头蓝衣捕快张鹏,这是宜良郡的大捕头蓝衣捕快夏瑞捕头,至于负责纸笔记录的张峻是威兴捕衙的青衣捕快。”
张鹏继续说道:“此番我与夏捕头受府衙指派,特来侦办李元青涉嫌砍杀张乔松一案,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的审讯,若你是清白的,我自会替你洗尽冤屈重获自由,若果真是你行凶杀人,你也只有争取配合我的侦破工作,争取宽大处理才是唯一的出路。”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求大人救救我,我没有杀人!”李元青情绪激动起来,一面恳求一面喊冤。
“闭嘴!”夏瑞抬手就是一耳光重重地扇在李元青脸上。
“夏捕头,切莫动手,我看这李元青也非十恶不赦的顽固之徒,用不着刑讯逼供。”张鹏对夏瑞说道。
“遵命!”夏瑞故意树立起了主审的威严,恭谨地说道。
“李元青你给我仔细听着,我张鹏穿上捕服踏进捕门那一天开始,我的人生信条就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若你果真是清白的,就绝不会背这冤屈,若是你行凶杀人,也别妄想逃过我的法眼!”
停顿了片刻之后,张鹏继续说道:“古人云:‘自救者人恒救之’,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而我至多也只是能帮你,你只有把你所知所想全部如实告诉我,我也才能帮到你。”张鹏严肃正告李元青,也不忘提点李元青自救之道。
李元青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大人,你只管发问,草民定然如实供述,如有虚假不得好死!”
“生死倒不用拿来赌咒,律法面前只讲究证据,而我也只相信证据和我自己的逻辑推理,因为我不是傻子,而你也不是那种能够用欺骗到我的人!”张鹏自信满满,也勿怪张鹏会有如此自信,因为所站位置不同,自然而然会有这种俯视的自信。
夏瑞接到了苏仵作,早已回到了案发地。不多时,张鹏也回到了案发现场,寻着脚印走出三里地,到了山林里脚印就断了,四处寻找无果,张鹏只有赶紧回来现场,因为苏仵作的勘验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证据,办案环节所有的推理和证据都可能有假,唯独尸检不会有假,因为尸体是不会撒谎的。
苏仵作名叫苏韦,与张鹏本是同门,只是苏仵作在剑道一途没有天赋,反对医道兴趣颇浓,转而离开师门跟随神医仲佗学医去了,学至半途终因心术不正又被逐出门墙,末路了便投身云南府衙谋得个仵作为业,朝廷正九品编制,享受从八品俸禄待遇,驻扎宜良郡,监理南宜威三郡的解剖仵作事宜。
苏韦、夏瑞、张鹏围绕在死者张乔松尸体周围,仔细勘验张乔松尸身上所有的痕迹,哪怕一丝毛发也不敢轻易放过。
苏韦一袭灰衣长衫,长衫领角刺绣一个“解”字,头戴一顶灰色纱帽,手上戴着一双蚕丝防水手套,左手拿着一把半尺长的小刀,小刀极细极窄极为锋利,右手拿着一把剪子。
苏韦用小刀指着死者张乔松的脖颈刀伤处,说道:“以尸体体表来看,这应该是致命伤!”
张鹏嘲笑着说道:“只要脑子没有毛病,哪怕是个捕役也能看出来这是致命伤。”
苏韦却不生气,老气横秋地说道:“这是专业,专业你不懂!”
张鹏笑出了声,继续说道:“哎,我这同门还是这般迂腐。”
“你就闭嘴吧,听苏仵作的讲解,我可不想听你唠叨!”夏瑞可不买这张鹏的面子,大家都是正八品的捕头,谁也不差谁的面子。
“这刀伤宽一寸三分,伤口深四寸四分,恰好割断咽喉气绝而亡,伤口整齐划一,凶手下手极狠也极快,根据这伤口推想力度,凶器应该是一柄刃宽七分厚重型的钢刀。”苏韦极为肯定地说道。
“不错,凶器就是一柄长三尺五寸,刃宽七分的钢刀!凶器遗留现场,案发第一时间已被捕衙收缴。”张鹏也不得不佩服这个迂腐的同门,竟能有如此神机。
苏韦用剪子剪开了死者张乔松的纽扣,用小刀轻轻拨开胸前的贴身衣物,死者张乔松前胸满是老肉褶皱,已生出了些老年斑,左胸前一大块淤青。
“左胸肋骨第三根至第八根肋骨骨折,此处淤青伤痕呈不规则半圆弧状,应该是受重力击打所致,凶手行凶之时断然不会蹲下去重拳击打,应该是死者反抗激烈,凶手以左脚前脚掌蹬踢所致,当时死者仰面朝天被凶手拖行,击打应该是在凶手划出致命一刀之前。”苏韦似身在现场一般,将凶案现场重新呈现在张鹏、夏瑞眼前。
“现场除了这死者被拖行的痕迹和血迹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有用的证据,如果尸体解剖也只有这么多,线索就实在太少,审讯的时候就会陷入被动。”张鹏对苏韦说道,言下之意询问苏韦还能提供其他有价值的证据没有。
“这凶案现场很清晰也很单纯,凶案持续过程就是如此简单,根本没有解剖的必要,尸体体表正常,死者绝不是死于中毒,而且除了脖颈处刀伤之外,绝无可能是其他致命伤所致,死者是气绝而亡,甚至不是流血过多而亡,因为死者皮肤正常,且脸部表情略微呈现惊恐,绝不是死前因窒息而挣扎产生的扭曲面目,所以我敢断言,死者没有解剖必要,而且凶案大致过程就是先前我所推演那般简单迅速,死者只是短暂的惊恐之后,便放弃了抵抗,以此推断,凶手和死者之见应该是熟识的!”苏韦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将小刀和剪子放入工具匣里,脱去手套仍在不远处的墙角,转身背起了工具匣,“我能提供的就是这些了,破案的事就交给二位了,我还得回去熬制我的麻醉剂呢!”
“这苏仵作提供的有价值的线索就是两条,第一确认了凶器就是李元青的钢刀,第二推定了是与死者熟识的李元青。”夏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