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位幕僚的商讨,陆将军望向伙房外堆积如山的食材,基本都是一袋一袋的小麦粉,还有少部分白菜和猪肉,不禁冷笑道:“若是下毒,那得需要多少毒药?而且凶手在杀人之后,仓促间要对这些食材全部下毒,也不是什么易事;若是放火烧毁,毕竟又太过招摇,只怕凶手也不愿冒险,从而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是小心起见,还是叫随军郎中前来查验清楚。”说罢,他又向先竞月问道:“依照这些厨子脖子上的伤口,先统办可能看出凶手的来历?”
先竞月此时已将伙房里的十几具尸体粗略检查一遍,听到陆将军发问,便回答道:“凶手武功极高,算是江湖上一流高手。所用凶器多半是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却与中原各派刀法不同,应当是一个来自西域的邪派高手。另外凶手乃是用左手出刀。”那吕师爷不禁问道:“先统办是说凶手是个左撇子色目人?若是如此,我们这便去外面的街道上搜查。”
先竞月却缓缓摇头,皱眉说道:“未必,汉人也有可能习得西域邪派刀法。而且凶手能在军营里一击得手、来去自如,更没留下什么踪迹,极有可能一早便潜伏了驻军当中。至于他用左手出刀,或许只是刻意掩饰,说不定他的右手刀其实比左手刀更快。”
听到先竞月这般作答,吕师爷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说道:“玉门关的驻军号称十万,虽然只是对外的虚张声势,但五六万人也是有的。如果凶手是营中的军士,要想查出此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先竞月沉思半响,忽然说道:“一千人?”吕师爷微微一愣,问道:“什么一千人?”先竞月缓缓说道:“彻查下去,今日发生尸变时,无论营中军士还是街上百姓,但凡有嫌疑者全部找来。只要在一千人以内,我便能从中找出凶手。”
听到这话,陆将军顿时厉声喝道:“一派胡言!给我住嘴!”只可惜为时已晚,在场众人顷刻间便已哗然开来。陆将军急忙叫军士将“阴山堂”的三个道士带走,又向在场的众人吩咐道:“玉门关乃是军事要地,今日之事生得诡异,定然是有歹人在暗中作祟;所谓的诈尸,自然也是歹人的手段!似这等疯言疯语切不可流传出去,以免乱我军心。”众人应答一声,却藏不住眼神中的惊惶。
随后陆将军又和先竞月商议,想要听听这位亲军都尉府统办的意见。先竞月和陆将军的看法倒是一致,今日义庄里的两具活尸和城门口运送来的十来具活尸几乎是同时出现,能将时间捏拿得如此精准,可见这场诈尸的背后定然有人操控。虽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图,但极有可能便是针对玉门关这十万驻军而来。
至于这些活尸的来历,他虽然联想到了鄱阳湖畔阴间家族里的那具“华夏第一僵尸”,但到底只是猜测而已。如果这一猜测属实,那么整件事的幕后设局人,多半便是言思道,因为他当时也参了过阴间家族之事。虽然谢贻香曾亲眼目睹言思道命丧于家族的大芮曾祖父手下,但就连谢贻香自己也不敢肯定言思道是否当真已经身亡。
而先竞月在湖广时曾和言思道打过交道,甚至还一同并肩作战,深知此人智计无双,却又不是什么善类。看他在湖广的举动,表面上似乎是要谋取钱财,但推敲当中的许多细节,他对钱财却又不屑一顾,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怀着怎样的企图。倘若今日玉门关的尸变果真是那言思道一手谋划,难不成言思道所图谋的竟是整个天下,想要挑动天下间战乱?
可是仅凭十几具活尸,虽然其力量和速度远胜常人,但对玉门关这十万驻军而言,今日之乱无疑是隔靴搔痒,动摇不了驻军的分毫。就算没有先竞月在场,众军士制服这些活尸也是迟早的事。所以玉门关今日发生的诈尸暗藏什么样目的?难道仅仅是要以此向玉门关的驻军宣战,又或者是只一次警告?
至于“阴山堂”道士关于“僵尸”的言论,陆将军身为十万驻军的统帅,为了保险起见,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即吩咐军士将捕获的几具活尸以及其它活尸的残尸尽数焚毁,不能留下一支手、一支脚,就连那些被活尸杀死的百姓和军士,也一并将尸身焚毁,甚至连义庄里停放的所有尸体也一具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