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解惑

“这是……为何?”

“方才公子言及,若慧颜有旁的愿望,定会助其成真,然则……”慧颜鼻头微酸,眼神越过五鹿老,却是定定落于五鹿浑身上,久久凝看,不忍眨眉,“然则,公子即便手眼通天,有些个事儿,有些个人,怕公子仍是计算不到、左右不了。慧颜不敢奢望,也不想凭白添了三人愁烦,系縻束牵,反会惹了公子不便。”话音方落,两掌立收,放脚向外,同五鹿老摩肩擦身,决绝而去。

五鹿浑闻听此言,怎不解意,侧颊目送慧颜出了屋外,见其娇弱背影,尤显依依。此时此境,心下竟隐隐对慧颜这弱质女流生出些敬佩。

五鹿老此刻却是冷了眉目,左掌仍是空抬,细瞧其上,早是承了慧颜数颗泪滴,既亮,又凉。

“两位护法,如此,该当如何?”胥留留一扫门口木尽雁尽二人,又瞧瞧那迎来送往四大护卫,思及慧颜,不免唏嘘。

木尽雁尽显然也是未料得有此结果,对望一眼,见慧颜轻描淡写,已然了结此事,他二人若仍不依不饶,兵出无名,岂不可笑。

“既已如此,我等又能如何?”木尽冲五鹿浑拱手,感慨叹道:“在下尚有一言,代泽女转告两位五鹿公子。”

“请。”

“微泽苑中人,依令绝不可踏足玲珑京;也望五鹿皇室中人,切莫再入微泽苑势力所辖。泽女慈悲,初回留手,若是在广达城内再见诸位,怕是难再客套,非得拳脚见真章不可!”

“就此别过!”木尽雁尽眼风尽扫屋内,齐齐颔首道。

待得半刻,宋又谷料那二人走远,方敢上前,低声调笑道:“他那微泽苑,说是专帮痴情女子之地,依他们方才所言,想是泽女同五鹿国主有些个渊源?”

胥留留闻听,自是不睬宋又谷,心下暗道:难怪那左右护法未携慧颜直往玲珑京,反是在大椿守株待兔。

“你们两兄弟,一个夺身,一个夺心。可怜了人家慧颜姑娘,千里寻夫,反落得这般凄凉田地。”宋又谷唇角一勾,抬声接道。

五鹿浑亦不睬他,扬袖屏退四名护卫,待那房门紧掩,这方踱步上前,近了五鹿老,沉声道:“方才……可有打疼了你?”

五鹿老仍是痴痴瞧着那空落落的掌心,闻五鹿浑之言,便将左掌近了面颊,轻将那泪滴抹了,轻声笑道:“兄长当我是纸作的不成。”

兄弟二人相视一面,反是笑得不间不界。

闻人战食尽盘内五只凉糕,手背往唇角一擦,一蹦一跳,到了五鹿老跟前。

“你倒说说,怎就摸到此处?”

五鹿老此时瞧见闻人战,瞬间转了一副脸孔,巧笑应道:“小美人儿,你叫何名?”

闻人战翻个白眼,冲五鹿浑娇声抱怨,“鹿哥哥,你看。”

不待五鹿浑接应,五鹿老已是朗笑出声,戏谑接言,“鹿哥哥?本王,也是鹿哥哥。”

五鹿浑轻咳两声,面色一沉,缓道:“可是在那马匹上动了手脚?”

“知小鹿者,唯大鹿也。”五鹿老不由笑道:“若论知己,怕是连玲珑京上的老鹿,也不及兄长。”

“没大没小,无长无幼。”五鹿浑嘴上虽是这般说着,仍是高抬唇角,摇眉笑出声来。

“我令小迎在林间那快马马腹处,暗藏了一兜细细碾磨的夜珠粉,又卸了我们所驭几匹快马马掌,用棉布包了个严严实实。”言罢,五鹿老冲闻人战挑挑眉,面上满是自得。

“你……那夜,你到底醉是没醉?”

“醉了,醉了,美人在怀,怎会不醉?”

房内两女闻听此言,虽知五鹿老嘴上敷衍,然则细瞧其形容片刻,竟也飘飘然恍若登仙,满膺蜜意,连带目华亦是柔和起来,眼波流转处,漫是春情。

宋又谷见状,口唇稍开,徐徐吞唾,面上颇见不甘。

五鹿浑稍一抬臂,止了五鹿老说话,目珠转个两回,方道:“你说,是请了高人,将你易容成我的容貌,你所请的,难不成是鸡鸣岛主游旧?”

“兄长怎会知道?”五鹿老一怔,立时接应,“初时他尚且不肯,我可是命人三顾茅庐,酬以千金,方请得他出马。”

胥留留一听,隐隐觉得此事同水寒珠有些个干连,然细思前后,却不得线索,只得抬眉一扫面前两兄弟,端详一会儿,暗道:这两人,身形也算相似,声音听来,倒也相差不远,无怪易容之后,慧颜姑娘难以明辨。

五鹿浑长纳口气,同胥留留眉语二三,方又再道:“栾栾,你可知道,这位闻人姑娘,正是师承游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