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从薄山正门而入。”五鹿浑抬臂,一点不远处一三丈高朱壁拱门。其上飞檐层叠,金字书就“薄山派”三个大字,煞是气派。
闻人战啧啧两回,轻声应道:“那正门,可是有薄山弟子把守。祝大哥这样,怕是连半步亦难踏入。”
五鹿浑自是知晓闻人战言下深意,哼笑一声,隔了半刻,方道:“乱云阁同薄山掌门瓜葛深重,之前闻人姑娘同宋兄,早是提点过了;乱云阁主素日不喜应酬,不愿下山,登门拜客也是寥寥,其那般脾性,江湖已是尽人皆知。”
五鹿浑淡笑片刻,又朝闻人战拱了拱手,“然则,闻人姑娘提点之谊,在下仍需谢过。”
“若是祝大哥实在上不得山去,便在山门那处候着。待我抵达,自当告知十三十四叔原委,请他们放你上山。”闻人战笑靥大开,娇声应道。
五鹿浑也不介怀,冲闻人战稍一颔首,再将背上行裹愈往肩内一拢,轻笑之间,放脚便往前去。
闻人战见状,徐徐鼓了两腮,也顾不得五鹿老,急匆匆闷头便往另一头疾走。
五鹿老一瞧,自是不敢耽搁,一收袍尾立时追了上去。虽知五鹿浑机谋通透,然念着闻人战必有捷途,其心下倒也隐约盼着瞧瞧自己兄长的笑话。熟料得,这一走,整整耗了两炷香功夫——五鹿老跟在闻人战身后往山背那处一绕,踏新草,辟蹊径,已然爬到了断壁一侧。
“闻人……闻人姑娘……”五鹿老直走得百脉翻腾,入气比不得出气快,走走歇歇了十数回,终是支撑不住,两手往膝头一盖,身子一屈,急唤了闻人战两声,喉头立时又辣又烫。
闻人战撇撇嘴,回眸轻嗤,“你这堂堂皇子,甚不中用。”
五鹿老缓缓抬了一臂,卯足余力,抬眉直冲闻人战,两颊憋得通红,却硬是生生讲不出多一个字来。
闻人战见状,虽是止不住笑,仍慢斯条理地往后踱了几步,手掌轻搭在五鹿老肩头,感其气息急促、粗喘不迭。
闻人战候了半刻,抿唇笑道:“小迎啊,你这七尺男儿,尚比不得我这姑娘家中气充足。”
五鹿老长纳口气,面色由红转白,两眼一阖,终是应道:“早知道……早知道你欲步行攀山,我便随……兄长而去,走那山门大道,也不至……这般费时费力。”
闻人战冷哼一声,仰面翻个白眼,“你若当真跟着鹿哥哥,怕是入夜都上不得乱云阁去。”
五鹿老稍直了脊背,眼风一扫近旁那光溜溜的断壁,耳内又是一阵轰鸣。喘息甫定,面朝闻人战,苦道:“那正门,怎就走不通?”
“十三十四叔最瞧不得的,便是唇红齿白美姿容的男子前来拜山。”
五鹿老一听,心下暗道:我倒也听闻了乱云龙十四、瞻台鱼十三同薄山掌门的错综关连,怕是这两人年近不惑,妒心不老。
“原是醋海翻波。”五鹿老摇眉苦叹,思忖片刻,反是觉得体内气顺了不少,“如此,我便只望兄长自求多福。待你我在乱云阁内歇好脚,饮好茶,候上几个时辰再往山下,接了兄长上去,恭请金安。”话音方落,已然轻笑出声,再凝眉细瞧那嶙峋山壁,心下竟自轻松起来。
闻人战瞧见五鹿老傻笑,两臂一抱膺前,侧目询道:“这般开怀,难不成你知晓这峭壁登攀之法?”
五鹿老闻声一怔,垂眉低道:“闻人姑娘既已至此,自是知晓内情,何必戏耍于我?”
闻人战眼波流转,定定瞧了五鹿老一刻,朱唇稍开,傲道:“你便在此,作个见证,看看本姑娘得登乱云阁,究竟说了几个字。”话音方落,闻人战将掌心一贴口唇,急拍数回。两声长啸,登时便被隔成数十个短促嘹亮的呜呜声,回荡山谷,充塞耳鼓。
袋烟功夫。
五鹿老暗退半步,须臾之间,已见峭壁另一头,似有一黑影手脚并用,自远处扑棱棱移了过来。速度之快,眨眉不及。
“这……这是何物?”五鹿老瞧着半丈外那巨物,见其身约一丈,高大魁梧,周身覆绿毛。五鹿老心下且惊且骇,舌根一口浓唾,尚不及吞,已是径自滑下喉去,呛得他急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