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许杰回京,一听说为救自己把秦浩给搭进去了,一时间大为羞愧,来到秦浩家里痛哭流涕地道歉,骂自己太没用云云,秦浩则只是好言宽慰于他,并没跟他解释其中门道,让他安心在京里待着,莫要多想之类的。
又过几日,此事终于有了了断了,秦浩爵位不变,官职却一撸到底,辽东的差事暂时由裴行俭权判,而许杰,则因杀敌有功,终于从中郎将升了个大将军衔,还封了侯,又跟他老哥们苏定方同级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晚上,吃完饭,秦小昊主动的找上门来,给他施了一礼。
“懂了?”
“明白了,师祖确实是在助您,朝廷赏罚如此痛快,想来也是因为想通了其中关节,而我平日里自命不凡,却在此时见了结果才懂,确是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那你给我说说,这其中原委。”
“父亲如今身为国公,又是封疆大吏,天下人都知道,您的下一步必然是一方宰执,然而当朝老相不去,三省之中哪有您的位子?便是六部尚书现如今都已经挤得满满的了。”
“您若是不出这事,想等宰相出缺,很难说您还得在辽东苦寒之地蹉跎多少年,咱们俩知道王珪快挂了,其他人可不知道,反而您留爵去职,便可以客卿的身份帮唐联储做事,要说天下人对金融的理解,谁能跟您相比,如此,虽淡出朝堂,却又形影不离,未必就比在苦寒之地当个封疆大吏差了。”
“而今日之事,其实多多少少都脱不开干系,师祖也不算是无的放矢,现在借此革您的官,总比他日您位极人臣之时,有人用此事伐您来得好些,如今天下人皆知您的冤枉,一旦宰相出缺,朝廷要用您,也不会招惹任何人的不满。”
秦浩笑着听完,笑问道:“还有么?”
“有。爹爹您作为青帮创始,本就是天下商人领袖,那洪门虽然处处与青帮作对,但想来对您也是极度推崇的,此事说到底,是爹你代人受过,从此您在其中安插自己的势力便会更加容易,而许杰和江南府兵将士们,也会念您一份情谊,至于辽东那边,如果您真的下来,论资历论威望,怎么也轮不着他裴行俭权判,这是朝廷对您的安抚,有此一事,您本身其实并没受什么损失,许杰和裴行俭两个咱家的铁杆却都有升迁,看似您被师祖给锤了,其实您赚得大了。”
秦浩一直就觉得,如果说中华大地,哪个朝代最容易觉醒资本主义势力,那绝不是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的明,或是商人最豪的宋,而是大唐。
宋以后,科举制度的完善已经使天下才俊尽归于朝,而天下寒门如雨后春笋一般,民间的商人再怎么有钱,也休想积攒下半分的势力,这也是为何自宋之后,纯商人的地位越发低下的原因,大多在赚了几个钱之后,都会散财置地,铸佛积德,努力往寒门上靠。
更关键的是,刀把子握在朝廷手里,再有钱的老板对朝廷来说都跟一只大肥猪没什么区别,天下首富沈万三,还不是说砍就砍了。
说白了,天下间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中央朝廷的手里,那还谈个屁的资本觉醒啊。
唐则不同,一来科举虽然已经有了,但至少在初唐时还只是吏部选官的一个补充,不算主流,各地刺史更是有着极大的自主权,关中处处军阀,江南处处世家,河北之地处处豪强,这权利起码相对分散一些。
而刀把子,更是握在全天下人的手里的,府兵的本质其实就是武装农民而已,战时能为朝廷所用,平时自然人家也是要跟着资本走的。
南诏之战,想来必然是要写入青史的,资本主义亮剑的第一战!
不过秦浩现在关心的却不是什么资本主义的事,这玩意从觉醒到可用,少说也得几十年的世界酝酿,那应该是秦小昊关心的,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许杰的处置。
这毕竟是真的哥们,一块共患难,从灾民里爬出来的,这辈子不管谁都不能不管他,偏偏他碰上的这事,咋说都没毛病,砍了他不奇怪,升官发财也算正常,他这时候不帮着运作那还叫个屁的兄弟了。
于是这两天,就在许杰快马回京的路上,秦浩是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准备了几十车的‘小礼物’送人,同时更是天天在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的面前晃悠。
没办法,秦浩和许杰的关系天下人谁不知晓,他直接去求李世民难免有点包庇之嫌,虽然实际上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但避嫌么,这点规矩他还是有的。
而李世民拿不定主意,必然是要问询自己的两位肱骨的,可难道这种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就能拿得定主意了么?这时候,秦浩的游说就举足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