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陈芸看着孙玉民穿好军装英姿飒爽地走出房间。
军号声,口令声,整齐的脚步声过后,周围又陷入一片死寂。
陈芸躺在床上,无所事事,闲得异常的无聊。
正欲闭上眼睛再睡会时,昨天那两名着军装的护士拿着药箱走了进来。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帮她换好药,又给她滴上点滴。临走时,那个稍年轻的护士轻声告诉她,欺负她的那个猥琐男下面的玩意没有保住,孙营长的枪法太好,南京城的洋人医生都没办法把已经打烂的家伙式接上。
还告诉了她另一个消息,总队副周振强将军跑到卫戍司令部告了87师一状,沈发藻气得连夜将猥琐男送出去南京,并枪毙了三个成天粘在猥琐男身边的混混给周将军赔礼道歉。听说还备了份大礼给陈芸,专程派他的副官来看望她和孙营长。
孙玉民上午就接到团部转发的战情通报:66军的前哨部队在句容以西40公里与日军侦察分队发生交火。
南京保卫战就要开始了。
孙玉民结束了不到半个月的特训,安排各连排开始往光华门工事搬运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
一整天,孙玉民都呆在光华门防御阵地,各种布置和安排。就算是前期有大量的准备,到临战时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城门开始戒严,按照孙玉民的安排,光华门附近的居民区开始疏散。老百姓见大仗就要来临,纷纷拖家带口地跟着正撤离的工厂和学校走。
女子公学的钱老师带着八名女学生找到了孙玉民,让他帮忙把她们安全的送出去。
孙玉民问她为什么不走,钱老师笑了笑,说道:“学校里还有学生没撤退完,我还不能走。”
如若不是钱老师送来这八名女学生,孙玉民忙得差点忘了陈芸还躺在自己床上。
陈芸在床上等待了一天,也没看到孙玉民回来,心中很是着急。她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躺靠着枕头朝门外张望。
直到孙玉民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八个新来的女生分成两三批分别去看望在三个屋子里休养的受伤的女孩。房子里立刻全是女生的叽叽喳喳,显得份外热闹。
陈芸也在和坐在她床边的两个女生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紧锁眉头的孙玉民。
好一会儿,突然一个新来的女孩对孙玉民说:“孙长官,这有夜壶吗?”
孙玉民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声:“啊?你说什么?”
那女孩又说:“芸姐想解手了,你这有夜壶吗?”
孙玉民闻言很是尴尬,这里真没有准备这玩意。于是跑到外面,拿着自己的洗脸盆进来,问道:“这个行吗?”
陈芸红着脸点了点头。
两个新来的女孩抿嘴而笑,问话的那个女孩又说道:“孙长官,能请您回避一下吗?您在这不太方便,等好了我们就会叫您。”
孙玉民满脸通红,忙走了出去。房间没有门,他走到院子外面把大门给关上,似门神一样地立在门口。
不一会,说话的那个女学生端着他的脸盆走了出来,问道:“孙长官,茅厕在哪?”
孙玉民本想去接过脸盆,可突然觉得这样不妥,伸在空中的双手飞快地转为指路,说道:“那就是。”
女孩又笑了,端着脸盆从他身边走过。
孙玉民重新回到房间里,搬了张椅子坐到床前。
床边的女孩起身欲走,孙玉民让她留下,说:“没事,你们一起听听!”
陈芸见他说得很正式,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孙玉民开口讲道:“我今日接到战情通报,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很近了,这两天就会打到南京附近。”
“其实昨天我就已经安排好送你和秀芬走,但没想到你们出事了,没走成。”
“今日你们几个的伤是想走也走不了。但是,日军就要来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你跟我们一起走吗?”陈芸打断了他的说话。
“我走不了,也不能走!”孙玉民脸上满是坚毅。
“你派人送他们走吧!”陈芸满脸通红,憋出一句话来。“我也不能走。”
“为什么?”孙玉民问。
“你为什么?”陈芸反问。
“你和秀芬也看到了,光华门阵地不能没有我,阵地上的八百弟兄也不能没有我。”
“我也不能没有你,所以我也走不了。”陈芸很倔强。
“人的一生,有些东西高过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和……”孙玉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爱人!”
“你也会这样说,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南京城有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带不走它,所以我也必须留下来!”陈芸心里非常的果断。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