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存祥被这声冷不丁防的话给吓得震了一下,他转身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光头鬼子,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和一条米黄色的长裤,双手正在系腰带,显然是刚从茅房出来的。
昏黄的灯光下,戴存祥发现身上的军装居然和郑文宏身上穿着的伪军大衣以及那个光头鬼子长裤颜色没什么区别,他灵机一动,将拿着驳壳枪的手放到了背后,冲这个光头鬼子点头鞠躬,像个铁杆汉奸一般,眯着双眼谄媚地说道:“大君,您辛苦了。”
光头鬼子本身也没对戴存祥有什么怀疑,只是看到他从院子往外面走,随口问了句而已。现在一见他这副小人样,再加上两名哨兵看到这人后在深夜里还站得笔直,便确认了这是一个皇协军的基层军官在查岗,没有再理还一直在鞠躬的他,直接走进了没关门的屋子里。
戴存祥见光头鬼子走进了屋子,他连忙转过身往外走,闪到一边时,长长地吁了口气,双手直抚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待稍微平复后,他才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小声骂道:“日你姥姥,小鬼子,先让你多活一会儿,等下爷爷再亲手送你上路。”
赖文力得到了戴存祥派回来的士兵后,留下了一个排的士兵留守街口,并且留下命令,让即将跟上来的115团后续部队,建立临时阵地把镇子团团围住;又派出一个班的人围着镇子四处查找电线杆,一旦发现电话线,立即剪断。安排好这一切以后,他带着一营其他人跟着报信的士兵,飞速地朝日军中队驻地奔去。
两进院子的七间屋子门口都架起了机枪,戴存祥特意赶开操控重机枪对准光头日军那间屋子的士兵,自己亲自蹲到了马克沁的后面。
赖文力见所有士兵都已经准备好,他冷笑了一声,将已经倒满煤油的郑文宏脱下来的伪军大衣扔到了门前,那里已经堆满了柴火,不光是他面对的这间屋子,另外六间屋子外面同样堆满了柴火,也有专门拿着火柴准备点火的一营士兵。
火柴在盒子边上轻轻划过,嗤地一声,燃起了火光,赖文力黝黑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令人胆寒的等容。他把烧得正旺的火柴扔向了大衣,火苗瞬间就从大衣上腾起,猛地剧烈燃烧起来,七间屋子门前的火越来越大,渐渐的蔓延上了墙壁、房顶,也开始向屋内烧去。熊熊大火在黑暗中发出耀眼的光芒,骤然急升的温度,让火势外在寒冷中忙活了一晚上的一营官兵们感受到了温暖。
终于有鬼子被大火灼醒,大声高呼:“失火了,失火了……”凄厉的日语呼救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响起,在噼里啪啦的大火巨烈燃烧声中依然显得那么刺耳。
赖文力脸上的冷笑仍未消失,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一枚手榴弹,火光下,他手中的手榴弹正嗤嗤冒着白烟,稍一用力就投进了光头日军所进的那间屋子里。
本就已经熊熊燃烧的大火,被这颗手榴弹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形成的空气急速流动,加剧了燃烧的面积和速度,屋子里被惊醒、被灼醒、被叫醒的鬼子兵们被炸倒一片,余下未死的纷纷顶着高温和烈焰,往外逃命。
戴存祥手中的马克沁在看到火焰中第一道影子时,便怒吼着吐露出了火舌,冲出门的日军士兵们被高速冲击过来的子弹打的像筛子一样,溅在空中的血雾像一张红色的网,将继续冲出来的鬼子士兵阻拦在这张网内。
不光这间屋子,日军中队驻扎的这个院子里,另六间屋子门口都在重复发生着关门烧狗,关门杀狗的好戏。
皇协军第七旅团第三团是跟随日军中队行动,驻扎在巨野镇的。
从第一声爆炸声起,这些从中叛离的伪军们便被惊醒,伪军团长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时,还在骂娘,他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手榴弹给弄炸了,直到马克沁和捷克式机枪的响声传来时,他才暗叫糟糕,忙推开还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往外奔去。
刚冲出房门就听到捷克式和中正式步枪的声音在街口响起,然后就是自己这方杂乱的三八大盖和九六式轻机枪还击的声音。更多的是穿着皇协军军装,自己三团的士兵如受惊的兔子般拼命往回跑。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大喊:“镇定,镇定!”
可是在这混乱的场面中,他的呼喊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力,许多刚从营房里出来的士兵,还未搞懂什么样的状况,也跟着退下来的人疯狂的往后退去,直到镇子外面也响起了马克沁的声音。
伪军团长是从中而来,自然明白这沉重嘶吼的重机枪是什么部队才能用得上,他的腿开始发软,双手飞快地将肩上领上的军衔扯得一干二净,双手在地上抹了一把,将自己的脸涂得脏兮兮地,混进了从镇外往回跑的队伍中。
赖文力的115团把日军中队灭完后,没有对皇协军第三团下死手,除了第一波赶去救援鬼子的伪军和等一批往镇外逃跑的人外,其余的伪军大都缴枪投降,偶有几个想搞小动作的军官,都被提了出来,当面击杀在众伪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