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曼的想法,孙玉民只能是狠心拒绝。她是一个女人,虽然走得是抗日救国的道路,但是很多长远的东西看得不如自己透彻。并不是说所有女人看的想的都不如男人多深远,但至少是从陆曼身上来讲,身陷情网中的她,到现在都没能看透孙玉民的一片苦心。
看着她一副失望透顶的神情,他忽然有一种想要跟着她走的冲动,她说去哪就去哪,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只要和她双宿双飞就好!
“师座,你决定不回二十师了吗?”从刚刚他们夫妻的对话中,钱进听出来一些孙玉民的想法。难怪刚才傻熊如此气愤填應地陈述,而他却像事外人一样的冷漠。这个问题钱进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他也累了。如果师长真的要离开,自己何不随他而去,至少是再不用为了这些弹药粮响、物资补给,天天受夹板气。
孙玉民和陆曼之间的异常气氛被钱进的话打破,两个人虽然看似在闹别扭,但实际上陆曼微怒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紧紧相扣,没有松开过。
“我已经决定了,再过几天就出院,出院了就去请辞。”孙玉民说出这些话时没有犹豫,一个对这些都死了心的人,还有什么不好做决定?“今天我也想问问你们俩人,我走了以后,你们怎么打算?”
“你去哪我去哪!”傻熊永远是他的忠实拥趸,这一切都是光华门阵地上那个抱着捷克式,和自己一起并肩向鬼子冲去的瞬间所注定的,一个可以和自己一起去赴死的长官、大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舍得你的旅长职位和手上几千大兵吗?”这是小丫头的声音,她才不管什么国民政府和延安,孙玉民在哪,她就肯定在哪。听到了傻熊的表态,她心里非常高兴,除了两个大哥,她最不愿舍弃的大概就只有这个傻熊了,至于半鬼子林原平,即使是他有再多战功,她也永远无法忘记那片小树林里,他被吓得大小便失襟的情形。
“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只要有师座在,有你们在,我宁愿天天嚼菜叶。”
傻熊的话让孙玉民心中很温暖,也让陆曼很意外。她虽然知道这个大块头是跟着从南京撤下来的,但她没料到,在荣华富贵和兄弟情义面前,他未假思索就选择了后者。
“你呢?”孙玉民看到钱进没说话,他又问了一句。
“我也肯定是跟你走呀。去西北还是哪?如果打算好了,我们就得提前做准备了。”钱进不似傻熊,他考虑的很多,但又怕孙玉民他们误解他,所以先表了个态,再询问他下一步如何走。长期从事军需后勤工作,使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不瞒你俩说,我是打算找个依山傍水、僻静的所在,去过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逍遥日子。自己种种菜,养养鸡,钓钓鱼,高兴时和几个兄弟一起大醉一场,不高兴时,一起进山打上几天猎,这种日子有多么的美,你们想得到吗?”
孙玉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溢满了光彩,好似他携着陆曼、小丫头还有这些生死弟兄一起,已经过上了他所描绘的生活。
“国难当头,你居然会有这种贪图安逸,迷恋舒适的想法。如果国人都是你这样想,那谁来抵抗外族的侵略?谁来拯救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劳苦大众?”陆曼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脸上全是失望的神情,她的眼泪已经盈满了整个眼眶。“孙玉民,你让我太失望了,枉我如此痴爱你。”她说完话就奔出了病房,一出门口就伤心大哭起来,寂静的走廊上,她那让孙玉民心碎的哭声一直在回荡。
小丫头没有等到让孙玉民的吩咐,她直接就跟了出去。在她的世界观里,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陆曼怎么会如此地抗拒孙玉民所描绘的那种美好生活。
“我们还要离开二十师吗?”钱进本不想问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一定要离开!”孙玉民说这句话很坚决。
陆曼走时,他没有挽留,这是因为他想从现在就和以前的一切做个了断,把缠绕着他的这些羁绊全都一一斩断,让他能毫无牵挂地随着她走入那条光明大道。虽然一段时间内,她会误解自己,但是这是自己破茧重生的必然阵痛。
“那嫂子她……”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孙玉民看向窗口外面,那条烟雾迷矇的大江正奔流不息地直往前方。
钱进和傻熊都不会知道,孙玉民此时此刻的心情正如那条大江一样,澎湃不已。
按照孙玉民的意思,钱进回去之后即刻提现以前没花费完的钱款,并且开始转移一小部分德式武器,包括:马克沁两挺,捷克式八挺,中正式一百支,手榴弹二十箱,德国原装二十响镜面匣子三十支,子弹各备足十个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