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平时虽然常常欺负小山子,但是刚刚他求死的那一幕,彻底改观了他原本的形象,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坚强的意志了?看到他脖子上渗出的鲜血,小丫头也是心疼的不行,嗔骂道:“你怎么能自己往刀口上去撞,是会死人的你不知道吗?”她骂归骂,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叠成了一个长条,细心的帮小山子颈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邓东平没有去和被营救下来的人寒喧,只蹲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这具自己异常熟悉的尸体。直到周善军也蹲下身把赵有钱趴着的尸体翻转了过来,伸手抚上那一直鼓着的眼睛后,他才冲人家说了一句谢谢。
周善军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继续替地上的这具已经冰冷的尸体整理着衣服。可是赵有钱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被血染的稠稠的,怎么看都不合适让已逝之人穿着血衣上路。周善军没有过多考虑,直接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军装,想替赵有钱穿上。
这一举动让邓东平本已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他心中既伤悲又高兴。悲的是自己失掉了个生死兄弟,喜的是自己又多了个同生共死的朋友。
三具尸体怎么办?带回去还是就地火葬?
孙玉民正在考虑的时候,远处忽然喧闹起来,依稀还能听到锣声和“走水了”的喊声。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漫天的火光,将半个夜空都照得通红,看这情形似乎是某处着火了,而且火势还不小。
这场“偶然”的大火给了孙玉民一个启发,他对周善军说道:“小周,你去把旅馆里的客人和服务员都赶出来。”又对邓东平和小山子说道:“拆了旅馆的大门和柜台,多弄些木头来,我们就在这给有钱兄他们送行。”
孙玉民没有对大家说出他担的心,毕竟杀了这么多军统特务,戴笠岂会善罢甘休。与其说给赵有钱他们火葬,不如说是孙玉民想要毁尸灭迹。
听到孙玉民说要火葬牺牲了的三个兄弟,大家都动起手来,哪怕是大家大多有伤在身,可都没有人闲着,心里全是一个念头:给曾经的兄弟送上自己的一片不舍。
小丫头很机灵,她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小桶煤油,这可是助火的好东西。
很快,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到位,旅馆里的人也都被清了出来,除了已方三名死去的兄弟,其余的特务尸体都被扔进了旅馆里面。
孙玉民举着一个临时扎起的火把,站到了架在大街当中的木柴堆前,静静地看着安歇在柴堆上的赵有钱三人,眼中忽地闪过在长江岸边被田国桢抗日游击队俘虏的情景,赵有钱就是那个唯一的机枪手,当初如果不是畏怯他手中的那挺捷克式,也有可能成不了现在这般的好兄弟。
是时候说再见了,尽管有诸多不舍。火把的光亮下,孙玉民稍显消瘦的脸庞依然是那么的坚毅,那道扭曲的伤疤显得更加恐怖,可就是这张让人望而生畏的脸,偏偏有一众铁心的跟随,有着弃而不舍的知己。
“上路吧!你们三慢点走,黄泉路太长,就当是帮众兄弟打先锋吧!”孙玉民大声喊道,边言语边用火把点着了木柴堆,看到被浸了煤油的干柴燃起了熊熊烈火后,他又往旅馆走了几步,在门口稍停顿了几秒钟后,一狠心把火把甩了进去。
“老大,附近可都是民居呀,这一烧恐怕很多老百姓要遭殃哦。”邓东平在一边提醒他。
“我何尝不知道啊,如果能有选择就好了”孙玉民无奈地苦笑,他叫过来小丫头,问道:“小妹,先前钱进让带过来的黄金银圆都在你那边吧?”
“嗯。”小丫头点头回答。
“这把火不烧不行,肯定会连累一些乡邻。这样,你准备一些钱,明天偷偷地送过来赔偿,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
“好的大哥。”平时吝啬小气的要命的小丫头,听到说给老百姓补偿,没有半点含糊,直接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