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良在新挖的战壕里听到炮响后,他还以为是海军正在攻击这座只是两三百米高的小山没,根本就没有验证,就命令自己带来的掷弹筒和迫击炮也开始攻击。
看到山头上中国军队阵地上不断冒起的火光和硝烟,他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在山脚下挖一处地方,让炮手近距离的攻击,这个点子正是他想出来的。波田重一在听到这个点子以后,当着一屋子的军官夸奖了他,而且命令他来执行。
虽然知道对面的国军不是软柿子,而且对面的指挥官是面对帝国陆军无败迹的孙玉民,他也没有多少担心和害怕。只要有海军的帮手,区区一个小山头,只要自己谨慎一些,拿下它随手可得。
高桥良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第一枚国军的82mm迫击炮弹落在刚修好的战壕上方时,他就暗道不好。可是在强烈的武士精神驱使下,他并没有下令撤退,山头上的中国军人挨了这么多炮弹都没有退却,自己的帝国勇士们怎么能在只受了一点点打击就往后撤呢。
“発砲、山に隠れている支那軍をちぎって!”(开炮,把躲在山上的支那军队撕碎!)
高桥良还在做着他的美梦,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指着他带来的几乎是整个第二联队的炮手们。
可是当如雨似的炮弹落到这块炮手藏身的地方时,高桥良知道自己错了。炮手们根本无法在弹片乱飞的狭窄战壕内组织有效的反击,而且这炮击明显是针对自己这个看似高明的点子而来。因为这些炮弹压根就不是从山上而来,反而是从相反的地方,自己的身后射来的。
身后是什么地方?这块宽度不超过两公里的陆地上,左边是宽阔的赤湖,右边是川流不息的长江,此刻这处新挖的战壕正面朝无名小山,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赤湖水面。正因为如此,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会突然有炮弹从身后打来。
高桥良还在纠结怎么会有炮弹从后面射来时,无名小山上忽然响起了悠扬嘹亮的军号声,以及士兵冲锋时那壮胆的呐喊声,这一子真的把他给吓到了。
中国军队这是要全体冲锋的节奏,难道他们想突围?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守住这道防线是最主要的。
“早く波に向けて将軍閣下に援助を求める。”(快向波田将军求援。)高桥良没有失去应有的冷静,他一面指挥着士兵冒着炮火开枪阻击,一面督促炮手尽快开火还击,不管是往前打阻截中国军队冲锋的脚步,还是往后打攻击中国军队的炮兵,且不论匆忙间能否打准,只要能开火,对战壕里的士兵的信心绝对是个鼓舞。他也知道,其实不用求救,战况如何波田重一都会很清楚。就在前方不足两公里处,自己第二联队的其他部队就在那驻扎着,波田重一没有呆在已被占领的城子镇,亲自镇守在那边,这边一响枪,那边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盲目的乐观,以及过度的自信致使高桥良做出了诸多错误的判断。他和他的兵们注意力全在前方从山上冲下的中国军队身上,完全遗漏了此刻还往这边倾泄炮弹的身后,等到傻熊带着上百号中国士兵杀进战壕时,他才明白,今天算是彻底完了,很多地方高桥良都无法理解,就像身后的炮弹倒底是从哪发射过来的?这些从后面突然杀出来的中国士兵是从哪来的?还有,为什么当中国士兵一杀过来时,先前猛烈无比的炮火会突然停止。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解此战的真相了,这一战之后,不仅身为大佐的他殉职,甚至是不可一世的波田支队都损失惨重,被迫重回台湾修整和补充。
傻熊憋了两天了,如果不是孙玉民给他的任务,以他的性子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他操着一把中正式步枪,如同恶虎扑进了狼群。根本就不把说着中国话却干着丧尽天良的事的这些台籍鬼子兵当人看,像是宰鸡杀猴一般,把刺刀都生生给折断了。
邓东平很是纳闷,他带着人往下冲时,远远地就有鬼子放枪,可越近时,反而没有了枪声;先前还在挨炸的鬼子阵地,待越冲越近时,炮击竟然停止了;快到跟前,才听见鬼子战壕里面喊杀声已经响成一片,特别是傻熊那如破锣般的嗓子,此刻在他耳中听起来是如此的亲切。
没有丝毫犹豫,邓东平一马当先跳进了挖得并不深的鬼子战壕。
李铁胆算是解了恨了,这两天呆在赤湖上的一个小岛上,深受蚊虫叮咬之苦,携带的口粮也早早地被他吃完,又烦又饿又恼火,把这些鬼子兵当成了出气筒。自己的中正式步枪刺刀折断后,他从地上拾起了一把三八大盖,虽然使起来没有中正式顺手,但对于他这种粗人来说,哪怕是一根棍子,照样会拎在手中迎向鬼子。
他挑翻一名鬼子后,忽然发现一个鬼子军官手持武士刀,连着劈翻了两个自己的士兵,眼见着第三名士兵已经不支,马上就丧生在这人刀下。傻熊三步跨作两步,手中的步枪向前递出,硬生生地挡住了向那名战士迎面砍下的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