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熊和周善军在一个新四军战士的带领下,来到了水口寺中,把孙玉民的意思一五一十对高敬亭说了,并且询问:“高司令,我们东家问是让他来这和您会面,还是……”
“不用浪费这个时间了,你们转告孙东家,前面有我四支队的部队顶着,他只管放心大胆地绕到敌后。等打完这场仗,我们请他喝酒,上次是在杨树铺,这次该去我四支队司令部了。”
高敬亭已经明白孙玉民的设想,既然他敢绕到敌人屁股后面发动袭击,那自己就给他们争取时间,如果真能一击奏效,那自己到时发起反冲锋,双面一夹击,敌人必败无疑。他料想,孙玉民之所以提议会个面,是担心自己正面的阻击会出纰漏,或者是担心自己会不尽全力,想让自己给他吃颗定心丸而已,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傻熊和周善军两个人带着满意的结果返了回去,还带着六安的日伪军即将到达小洪山的消息,这个消息其实不用他们说,大家都已经知道,汽车的引擎声和不时探头的雪白灯光,'就是最好的预警。
“存祥,文彬,该你俩露脸了。”孙玉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像以前发布命令时的严肃,反而是带着一丝笑意,可就是这淡淡的笑容,在火把光下更让人感觉到心悸。
“兄弟们,灭火把,跟我走。”戴存祥低沉着声音说出的这句话,被一连的士兵一个个的传了下去,本来就不多的几根火把都被插进了烂泥里,整个世界一下子都陷入了黑暗中,而一连和三连的将士们,包含从皇协军投诚而来的几百战士,像是忽然间被黑暗吞噬了一样,瞬间就从公路上消失了。
…………
异常泥泞的道路让宫本纯一叫苦不迭,原本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走了四五个小时,可离霍山还有着一段距离。
乘坐卡车的士兵还好些,只是颠簸了几小时,走路的那些就真的是疲惫不堪了,个个累得不想动弹。这该死的红土,黏糊糊的几乎让人寸步难行。
如果不是着急去救援霍山,他真的想让这些已经和烂泥较了一晚上劲的士兵们休息休息。
开路的边三轮出城没多久,轮子就被黏糊糊的泥巴堵死,根本就不能前进半步,所以只能用载满了士兵的十余辆卡车充当了前行,这种行军队列宫本纯一其实并不满意,在他的心理,珍贵的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勇士们应该是在最中间,可没有办法,自己总不能让皇协军坐着汽车,而让手下的这些精英们徒步行军吧。
坐在驾驶室里,宫本纯一昏昏欲睡,夜已经很深,如果不是突发这种状况,他又何必要跟着在车上受这几个小时的罪。不光他,后车厢里的士兵们也大都在闭目养神着,连先前架着机枪趴在驾驶室顶上的士兵,都因为寒冷而躲在车厢里面。
除了步行的鬼子兵和伪军那怨声载道的叫骂声,整个缓缓行进的队伍几乎看不到生气,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平时嚣张的不可一世的鬼子伪军的部队。
张昌德同样是在驾驶室里昏昏欲睡,他很想睡一会儿,可是刚刚眯过去,又被突如其来的颠簸惊醒,睁着迷离的睡眼往车前瞄了一眼,可除了看到自己那些狼狈不堪的士兵们,还有的就只是最前面那一长串的汽车灯光。
“还有多远到霍山?”
张昌德忍不住问了一句,其实这个问题他一路上已经问过很多遍,可司机每次的回答都犹同往他心上泼一瓢凉水。
可这次没有,司机还没有回答他的话,外面忽然传来了怪异的叫声。
这是掷弹筒抛射榴弹的破空声,他坐在驾驶室里,玻璃窗紧闭着,这个声音都能清楚地传进耳中,就更不用说外面正徒步行军的士兵了。
张昌德放眼望去,只见本来还在和泥巴作抗争的士兵们,听到这个声音后,要么滚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要么就直接趴到路上的稀泥中,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会在意地上的泥泞和冰冷。老兵油子们,榴弹尚未爆炸,听到这个声音就已经做好了躲避,只剩下了一些新兵或者是没打过仗的兵还在好奇的张望。
开车的司机明显是个老兵,直接就一脚踩死了刹车,车停住的同时,人就已经缩到了座位下面,动作快得让张昌德瞠目结舌。
这还不算什么,让他更为震惊的是外面腾起的火光和爆炸声,完全不是刚才那几颗榴弹的声音所能产生的效果。
自己所在的这辆卡车是在整个行军队伍的中间,情况还好些,最前面的那些日军卡车,简直是陷入了一片火海中,连环不断的爆炸声,和开始响起的轻重机枪声,在向着公路上的这支鬼子伪军队伍宣示着,你们被伏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