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没用,可是我就不忍心看到因为长官的糊涂,而让底下的士兵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而这些牺牲和代价其实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孙玉民话语中是无比的惋惜。
“军座,鬼子都打到了汨罗江了,上面怎么还不下令让我们动起来,虽然到株洲到长沙不远,但总得给我们点反应和布署时间,虎子都已经询问和催促过几次了,二十师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让他们再等一下吧,我猜想委员长是想看看汨罗江边的战局结果,才会最终决定让我们动起来。”孙玉民显得很无奈,他当时献策的时候,就已经作好会被篡改作战布署的准备了。前期的战斗,老蒋能够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布置,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你总不能强求他只充当传声筒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咱们就在后方这样干瞪眼?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做?”邓东平有些灰心。
“当然不是!”孙玉民语气忽地变得非常坚定,他对邓东平说道:“你让唐主任给委员长去电,十二军已经作好打大胜仗的准备了,请求委员长下令,让十二军现在就往拟定地点进发!”
孙玉民深知,若想让老蒋完全听从自己的建议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得看用什么来诱惑,辟如说像他刚才所说的“大胜仗”,这就足以对老蒋行成致命的诱惑了。
战事打到汨罗江边后,让本就忧心的老蒋更是无法沉静,从二十八日日军三个师团分别到达汨罗江北岸,他就彻夜难眠,虽然敌寇被江水所阻隔,他同样的是忧心忡忡。
每逢大战的时候,陈布雷是必定陪伴在老蒋的身边,此次也不例外,看到他这副担心的样子,便开口劝慰道:“总裁,前方有着诸多战将,伯陵和玉民都在呢,您不用太过操心。”
“彦及,不操心不着急哪里行啊!伯陵虽然是九战区司令长官,可有的时候他的命令未必管用,底下的那帮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表面上是接受他的指挥,可背地里却是阳奉阴违,在战场上战机是稍纵即逝,如果做不到坚决彻底的执行命令,就算换上李宗仁去打这仗,照样是无能无力。”老蒋显得是心力交瘁,他说得是大实话,薛岳虽然绰号小老虎,但实际上把他的命令当回事的,除去他的嫡系外,并没有几个人会完全忠实执行,总会想方设法地去保存自己的实力。
而由老蒋出面那就不一样了,廖龄奇的死近在眼前,连战功赫赫的七十四军名将都会被枪毙,九战区参战部队的将领谁不掂量掂量。
“总裁,您当真要在汨罗江边和日寇拼个你死我活吗?”
陈布雷问出的这句话,老蒋没有回应,他的心里正在七上八下,这些天的战报让他产生了错觉,认为汨罗江边可以与日军一战,可又担心自己没有听从孙玉民建议,而导致战事失利。倒底是全力一战,把敌寇拒在汨罗江边;还是只强行阻击一波,然后后撤,把鬼子放入大口袋中来?这两个方案犹同两个选择题的选项,让老蒋一时陷入了两难中。
“总裁,我觉得前几天的战术是正确的,您看一下这几天的阻击,虽然是让敌寇往前推进了不少,可是给他们造成的损失确是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已经把他们拖成了疲惫之师。”
汨罗江分为南北两支,南支称“汨水”,为主源;北支称“罗水”,至汨罗市屈谭汇合,故名汨罗江。长乐以上,河流流经丘陵山区,水系发育,水量丰富;长乐以下,支流汇入较少,河道展宽可以通航,为南洞庭湖滨湖区最大河流。
两千年前的公元前278年农历五月初五,爱国诗人屈原曾在这里投江自杀;两千年后的公元1941年12月26日,日寇和中国军队隔江相望,在这条被老蒋、薛岳和孙玉民极为重视的第二道防线上,十数万大军对峙着,大战一触即发!
26日傍晚,丰岛房太郎得到了“汨水南岸之中国军队,正逐次撤退”的情报,于是决定提前进攻汨水南岸,严令所属各部必须在28日拂晓前,推进到汨水南岸地区,并且攻击归义南方高地一线之中国军队。可是他打错了如意算盘,先不说中国军队并没有未战先撤,光冰天雪地的季节里,光秃秃的汨罗江上一座能够容人通行的桥梁都没有,所有的桥梁,不管是石桥木桥,还是能架设浮桥的船只,甚至是周边民居的木板都烧得一干二净,压根就没给日军留下一块能帮助他们过河的材料。汨罗江可不像新墙河,人都能涉水徒步而过,此时虽然是枯水季节,可江中最深处的水足有3、4米,人不可能徒涉过去。第3师团的前锋部队第29旅团和骑兵第3联队,当日无法渡河,无奈之下只得在江北开始扎营休息。
和第三师团碰到的难题一样,第6师团也被一汪江水所阻挡,虽然一直试图渡河,可办法想尽,也同样是无可奈何。丰岛房太郎学习着四十师团的方法,把部队分成了左右两个纵队,左翼为第6步兵团长竹原所辖部队,右翼以步兵第45联队为骨干,想像第四十师团一样做到齐头并进,可已结了层薄冰的汨罗江水,哪里是部队能强行渡过的!丰岛不得不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开始在长乐街附近架桥,但是依然很困难,因为国军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短时间内哪里能找到如此之多的铺设浮桥的材料。
同样的039情况也发生在了日军第40师团身上,他们不仅26日无法渡江,甚至是27日也无法渡江。一时间汨罗江北岸的三支日军精锐师团,都开始做起同一件事情,收集架桥材料,准备在江上架设桥梁。
三个师团被同一道江水所阻挡,三个师团被同一道难题给难倒,这让把指挥部从武汉前移到岳阳的阿南惟几很是郁闷,好在参谋长及时的提醒了他一句:“司令官阁下,畑俊六大将允诺过我们,第一飞行团可以随时支援作战,现在不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吗?”
“木下君,第一飞行团是能够助战,可是帝国陆军的勇士总不能游过河去和中国人打仗吧!”阿南惟几正在吹胡子瞪眼干着急,听到参谋长的话有些没好气地回答。
“当然不可能让士兵冬天游过江去打仗,也暂时不用第一飞行团助战,他们只需要帮忙运来一些橡皮舟就行。海军的那帮家伙这些东西肯定不少,您可以要求他们支援一些。”
“橡皮舟?我怎么没有想到!哟西,木下君,你的功劳大大的有!”得到了解决渡江的办法,阿南惟几兴奋地夸了木下勇两句。
阿南惟几很快就通过派遣军司令部和海军取得了联系,迅速得到了这一批物资,在第一飞行团的协助下,于次日向三个师团空分别空投了橡皮舟。
说来也奇怪,敌我双方从新墙河打到汨罗江附近,这近三天的时间里,除去开战时在下雪,尔后的两天里居然雨雪都停了,直到28日两军对峙在汨罗江时,才重又下起了漫天大雪。
次日拂晓,日军第3师团骑兵第3联队及配属部队首先在随马开始渡江。
在鬼子对面进行防守的是国军第99军,该军军长傅仲芳,辖97、99、197师三个师,和37军、58军一样,同属中央军的编制。
傅仲芳虽然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但有个天大的优势,他是浙江人,和老蒋算得上是同乡,所以才会以99师师长之职领99军军长之位。他虽谈不上侥勇善战,但却是个稳健的军人,而且极度忠于和服从老蒋。
他知道单靠面前的一汪浅水是不可能阻拦住日军的攻击步伐,所以一直严令着部队小心防范,他担心92师和197师不尽全力防守,居然把自己嫡系的99师放到了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