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甘凤芍并非依赖心很强的女人，但是明钦营造的距离感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女人的直觉最为敏锐，卫忠清是天族领袖，江山门之主，他的一举一动瞒不过甘凤芍，何况甘俊卿执掌义社，不可能让卫忠清有沾花惹草的机会。但是明钦将武司晨安排进军机室，这是前所未有之事，甘凤芍一直觉得两人过于亲密，尤其这回在南都遇袭，两人有一段时间踪影全无，甘俊卿的义社和戴疾的鸣镝都没有查到两人的行踪，甘凤芍比上次卫忠清被华阳军扣押更为担忧。

卫忠清失陷华阳军，好歹知道他暂无性命之忧，受到金翅鸟攻击生死难卜，甘凤芍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对她来说自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但是明钦回来倒好像没事人一般，丝毫不关心她的感受。甘凤芍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武司晨敲了敲门，见甘凤芍还在，朝明钦使了个眼色，似乎有话要说。

甘凤芍心头暗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司晨，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是。”

武司晨讪然一笑，她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对甘凤芍也不如何畏惧。

“墨将军向大统制请示华阳军改编的问题。”

华阳军叛变，扣押了卫忠清，事实上卫忠清已经被龙烟霏炮击而死。殷璠虽说只是受了利用，自然不适合再作华阳军大总管。改编华阳军便成了迫在眉睫的事，因为已经有一些兵马跟随龙烟霏投降了金翅鸟。

经此一变，华阳军元气大伤，江山门不乏有人想借机吞并华阳军。明钦假扮卫忠清，由顾盼变化成墨羽，顾盼虽是牡丹花魁，长袖善舞，哪里懂得带兵打仗。顾盼的兵马仍在武司晨掌握之中，武司晨也想找个机会让顾盼抽身出来，将华阳军编入天罡军，由明钦直接调度。

天罡、地煞虽然名谓不同，都是江山门的嫡系人马。天罡各军直接受卫忠清节制，地煞各军则由江山门其他将领统带。

如今为了抵抗龙族，天罡军损折严重，亟需补充兵员。华阳军的兵械素称精良，编入天罡军也算不错的选择。

但是华阳军本是殷家的私军，效忠殷重甲、殷璠父子的极多。孙博明代表的老将都对天罡军的收编持反对意见。南都失守后，殷璠一家也被提前转移，就住在天目山上，离行辕也不太远。

甘凤芍冷斥道：“殷璠劫持大统制，大逆不道，收编华阳军也算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不是早就决定的事情吗？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甘凤芍自然支持收编华阳军，华阳军是六大藩镇残存势力中最大的一个，借此机会收编华阳军一举铲除这个心腹之患，何乐而不为呢？

武司晨道：“收编华阳军虽然能补充旧将仍在，纵然更名换号，他们仍然是玄州三郡的兵马，这不会改变。而且门中风传大统制打击异己，若是就此收编华阳军，恐难堵得住悠悠之口？”

武司晨也想将华阳军收为己用，但她并不在意收不收编，改不改名。卫忠清在的时候，便手握重兵，为了稳固自己的门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换了别人，同样会这么干。

龙族入侵之后，为了整合江山门的力量，卫忠清不得不作出表率，海门合战，天罡各军可谓是精锐尽出，和龙族鏖战三个多月，死伤惨重，天罡军元气大伤，对卫忠清的威信也颇有影响。

华阳军就是最好的例子，若非卫忠清兵力不足，也无须借助华阳军围剿金乌教，也不会过信殷璠差点性命不保。

地煞各部虽不至于像华阳军一样，劫持统帅，阳奉阴违也事属寻常。江山门败绩甚多与此也大有关系。

这回如若收编了华阳军，未必能充实天罡军的力量。却会使得其他将领人人自危，这样一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甘凤芍冷笑道：“照你这么说，难道要把华阳军还给殷璠不成？”

武司晨也知甘凤芍对她意见很大，卫忠清已死的消息绝不能透露，甘凤芍越是不可一世，武司晨越是觉得她际遇可怜。

“当然不是。殷璠劫持大统制这是重罪，不治他的罪已经是大统制法外开恩，看在他降顺江山门，有功于国的份上。墨羽将军护驾有功，将他列入地煞军也就是了。”

地煞军也是江山门的兵马，编入地煞军也算进了一步。又可以打消诸将的猜忌，合力对抗龙族，岂非两全其美？

墨羽是顾盼假扮，成为地煞军之后由军机室调动，等于直接受明钦和武司晨指挥。纵然顾盼不懂带兵也关系不大。

“夫人，你觉得如何？”

明钦自然赞同武司晨的主意，但是在甘凤芍面前不好表现出来。

甘凤芍明白这是明钦给她面子，武司晨说得很清楚，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这事倒也不可不防。但要有真凭实据，不可冤枉了好人。”

明钦心知若不顺着甘凤芍说，只会加深她对武司晨的恶感。甘凤芍毕竟是卫忠清的夫人，甘家富可敌国，这些年对卫忠清的支持可是不遗余力，卫忠清对她是又敬又爱，事事顺从。

明钦虽是假扮卫忠清，却深知甘凤芍地位要紧，远非武司晨所能撼动。只希望两人的关系不要太过紧张而已。

甘凤芍心说：我要有证据，早就下令抓人了。

“夫君此番遇袭，肯定有内奸向龙族暗通消息，此事可以交给神行太保戴院长调查。”

孙满江创立江山门，揭起驱除胡虏、替天行道的大旗。麾下豪杰云集，所谓‘六六雁行连八九’，指的便是三十六路天罡军和七十二路地煞军。

天速星戴疾，绰号神行太保，他掌管的‘鸣镝’是江山门的情报组织。类似的还有天贵星甘俊卿掌管的‘义社’，虽然说‘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甘俊卿是甘凤芍的兄长，甘凤芍也不好意思让他去调查这件事，免得落一个任人惟亲的恶名。

明钦心知其意，笑道：“军机室的人怎么能让戴疾调查，还是让俊卿来做更为名正言顺。”

“也好。”

甘凤芍微微点头，军机室都是卫忠清的亲信，鸣镝是军中组织，来调查军机室的人的确有些越权。还是甘俊卿的义社更加合适。

甘凤芍自然也希望由甘俊卿来做，只是害怕明钦对甘俊卿不够信任，反而弄巧成拙。

“你告诉俊卿，此事要秘密进行，不可干扰了军机室的正常工作。”

军机室如同江山门的心脏，不断向天罡军发出指令，抵挡龙族入侵。如果甘俊卿将军机室的人抓去调查，恐怕会影响整个战局。

龙族打破南都之后，继续南下，气焰正盛，天族本来就不是对手，如若再自乱阵脚，后果可想而知。

“夫君放心。我会交待兄长，没有真凭实据不可胡乱抓人。”

甘凤芍识得大体，不用明钦关照，也知道个中利害。眼下情势复杂，不但龙族步步紧逼，金乌教也心存反侧，江山门内部私+通外敌的不在少数。就连作为卫忠清腹心的军机室恐怕不可避免遭到敌人渗透。

“夫君，龙族兵力之强尽人皆知。不但地界尽入掌控，神族也遭其威逼。这样打下去只怕仍是劫数难逃。”

甘凤芍也曾游历诸天，对于外界的形势十分清楚，以天族的积弱如何能是龙族的对手？

“话是不错。夫人可有什么好主意？”

明钦和甘凤芍接触不多，却也明白甘凤芍名不虚传，堪称是女中豪杰。

甘凤芍沉吟道：“天界各族，以修罗族实力最强，只是几大雄国争斗不休，必要见个高低。龙族已然和冢虎、尸马两国结盟，咱们何不与金鹰、雄雉等国结为盟友，请他们支援。”

修罗族残酷好斗，兵力至为强大，堪称是龙族的劲敌。只是这几个修罗雄国互不心服，金鹰国一度称霸天界，前些年作为金鹰国遗裔的金粟国要自立，金鹰国征剿多年，劳而无功。从此失去了霸主地位。

冢虎国则迅速崛起，大有取代金鹰国的势头。龙族征伐天界伊始，冢虎国也发起统一之战，周边的邦国纷纷遭殃，诸天多被战火殃及，局势十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