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风满意地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她这会子最大的乐趣也就是花三娘了。
门外响起问安声,霍柔风从炕上跳了下来,趿着鞋子跑到门边,秋海棠的帘子撩起,霍大娘子走了进来。
她的一双妙目在屋里转了一圈,便落到花三娘脸上,花三娘忙道:“奴婢屋里还有没做完的针线,奴婢先告退了。”
霍柔风点点头,姐妹二人看着花三娘出去,霍柔风才问道:“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霍大娘子拉她坐到炕沿上,低声说道:“褚庆进京了。”
褚庆!
褚庆是霍老爷曾经的长随,从小就跟在霍老爷身边,后来霍家商队与云南马帮合作,霍老爷便派了褚庆去了云南,他最后一次从云南回来,还是给霍老爷奔丧,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张升平曾经告诉过霍柔风,先前霍老爷便是让顾头儿护送褚庆去给万华寺送银子的,后来顾头儿患眼疾回了老家,霍老爷才让张升平跟着褚庆去无锡。
若是这世上还有人知晓当年的事,那就只有褚庆了。
霍柔风从无锡回来,把万华寺的事情告诉霍大娘子之后,霍大娘子便写信给褚庆,让他速从云南过来。可是杭州和云南路途遥远,加之霍家姐妹又搬来了京城,褚庆直到现在才到,路上却是并没有耽搁。
霍柔风又惊又喜,连忙问道:“他人在哪儿?”
霍大娘子拍拍她的手,温声道:“你先别急,褚庆不是一个人来的,咱们给他的第二封信,他并没有收到,那时他已经从云南出来了,他是先到杭州,才知道咱们来了京城,便又从杭州赶过来的,恰好杭州也有人要来京城,便和他结伴同来了,你猜那人是谁?”
霍柔风想了想,问道:“是永丰号的人吗?哪位大掌柜过来了?”
霍大娘子笑道:“错了,和褚庆一起来的是罗杰,那个大夫罗杰。”
伴着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烈火熊熊燃烧,惠摩被绑在铁柱子上,火舌已经撩着了他的僧袍,他俯视着高台下越来越多的宫人,这些人都是被勒令前来围观的,个个面白如纸,浑身发抖,最前面的几个已经吓得昏死过去。
惠摩冷眼看着这一切,这就是可笑的汉人。说什么满腹经纶,说什么英勇善战,不过就是一群懦夫!王上说得太对了,汉人不足为惧!
火势越烧越旺,烧焦皮肤发出的刺鼻味道令人作呕,烈焰之中,惠摩铮狞的面孔如同魔鬼,他还在高声颂诵,没有人知道他念的是什么经,但他那凄切尖利的声音却如魔咒一般,徐徐回荡在紫禁城的上空。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滚滚黑烟中,没有人看到,惠摩黝黑的脸庞被汗水冲出一条条白色的道子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时辰,皇帝终于从内侍们的拦阻中冲过来时,惠摩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四周弥漫着难闻的油脂气味。
皇帝的脑袋嗡的一声,便失去了知觉,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
皇后尾随而来,她远远地站在离皇帝三丈开外,美丽白皙的面颊如同一尊石像,没有半分表情。
内侍们想过去扶起皇帝,却又忍不住去看皇后的脸色,直到皇后冲着他们挥挥手,他们这才奔过去,将倒在地上的皇帝扶了起来,有人飞奔着去传太医,有人小心翼翼将皇帝抬上辇车,但是所有人全都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远处,站在小楼上的太后放下手里的千里眼,转身走下了楼梯。
女官萧静紧随其后,低声问道:“太后,可要派人到乾清宫去看看?”
太后高高的发髻纹丝不动,她冷冷地说道:“不用了,哀家既然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就让那人好生试个够吧。”
萧静微怔,但随即便明白过来,她紧闭双唇,亦步亦趋跟在太后身后,下了楼梯,往慈宁宫去了。
皇帝醒来的时候,四周是明黄的罗帐,他想坐起身来,却觉得头似有千斤重,他不得不重又躺下,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是他却想不起来。
忽然,一股难闻的味道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皇帝的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到了锦被上。
幔帐被猛的撩开,皇后出现在他的面前。
“皇上,您没事吧?”皇后边说边让宫人服侍皇帝漱口,又换下了弄脏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