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显俊假装没有看到,笑嘻嘻地对沈继光道:“表舅如果觉得这茶好,改天我寻到顶好的极品给您送过来。”
说到这里,他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听霍九说的,他说上次有广东的一个富商,出了三千两银子,点名要六十年以上的老饼。”
沈青彦的眉头蹙得更紧,问道:“三千两银子?那找到了吗?”
黄显俊道:“找是找到了,可却是七十年的,霍家又找那富商多要了一千两。”
沈青彦正要骂声狮子大开口,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说道:“奴家在江南时也听说过,只是那位富商并非是广东人,而是扬州的大盐商崔家的人,崔大老爷嗜茶,听说霍家的商队只把普洱卖到两广,他便为此专门在广东买了一座宅子,长年住在广东,只是为了能从霍家买茶叶。”
这里哪是她能插嘴的,可是她说的这番话却引起众人的兴趣,以至于没有人斥责她。
沈继光哈哈大笑:“崔家和李家都是扬州最大的盐商,没有想到崔家的人还有这个爱好。”
碧螺察言观色,见镇国将军对她的话有了兴趣,便笑着说道:“奴家可没有瞎说,这事儿在江南很多人都晓得呢。”
沈青彦看向黄显俊,没好气地说道:“这茶叶是从霍九那里拿来的?”
黄显俊忙道:“是啊,那天在外面饮茶,霍九嫌弃茶叶没有味道,便说起他家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还抱怨说京城里的人只知道他家和酒醋局做着酒水生意,却不知他家还有普洱茶。”
“也是,霍家为何没在京城做云南的茶叶生意?”沈青彦问道。
黄显俊道:“他家哪敢啊,做个酒水生意,还差点满门抄斩,他家刚到京城,要根基没根基,要人脉没人脉,若是他家把这普洱茶拿出来,京城里的人听说这都是陈茶,不但不会去买,而且还不知要编排出他家多少不是呢。”
沈继光心里微微一笑,饶有兴味地看着黄显俊,缓缓说道:“霍家的普洱茶生意,你爹想入股了?”
黄显俊干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表舅,我就不瞒着您了,我爹不知道这件事,是我想入股。”
沈继光失笑,难怪你来到我这里,是想通过我,把这茶叶介绍给京城的达官显贵啊。
镇国将军府上。
几个小丫头正在小声嘀咕,显摆着各自刚得的红绒花。
这是黄家表少爷赏的,但凡是今天在黄家表少爷面前露过脸的,每人都有,府里虽然不缺宫里的绢花,可是那也到不了她们手里,黄家表少爷赏的红绒花,是京城最有名的花解语的,五十个铜板一朵,也不知黄家表少爷买了多少。
黄显俊正盘膝坐在蒲团上,看着正在烹茶的碧螺。
碧螺是雅乐坊刚刚从江南请来的头牌,不但弹得一手好琴,还烹的一手好茶。
碧螺素袖翩跹,动作如行云流水,黄显俊在心里把霍九赞了又赞,如果不是霍九,他可想不到京城的胭脂丛里还有碧螺这样的人物。
想想也挺有意思,霍九该不会是喜欢比他年长的女子吧?这个碧螺就比他大,上次在四海茶庄,霍九盯着那个上了年纪的白水仙,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想到白水仙,黄显俊就觉得对不起霍九,上次他原想把白水仙买下来送给霍九的,可惜这事没成。
如今要和霍九一起做生意了,总要表示表示。
他的目光重又落到碧螺身上,要不就把碧螺买下来送给霍九?
可是
正在烹茶的碧螺斜斜地一个媚眼,眼波如丝,黄显俊明白了,难怪霍九喜欢上了年纪的女人,小姑娘抛媚眼总觉得很别扭。
碧螺的这个媚眼当然不是抛给他的,而是坐在正座上的那个人。
镇国将军沈继光。
坐在黄显俊上首的,则是他的表兄沈青彦。
黄显俊刚刚收回目光,就被沈青彦瞪了一眼,他连忙缩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