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们对京城这么熟悉啊,我都不知道这些小路。”霍柔风好奇地说道。
展怀得意,却没有说话,只是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虎口上有两排牙印,其中有两个尖尖的地方已经渗了血丝,那是霍九的两颗小虎牙。
霍柔风冲他做个鬼脸,看你下次还敢抱我不?
“你怎么来京城了?你怎么也来书铺街了?你怎么就恰好遇到我了?”霍柔风连珠炮似的问他。
展怀把手攥成拳,举到她的面前,把那个牙印正对着她:“我们这么久不见了,这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霍柔风索性翻个白眼,伸出舌头,做了个吊死鬼的表情送给他。
展怀忽然笑了出来:“哈哈哈。”
他的笑声爽朗,和大半年前一样,霍柔风想起了那些珊瑚和海螺。
“我问你呢,你怎么忽然来京城了?阿全前些日子刚刚离开京城,你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他?”她问道。
展怀这才收起笑声,道:“我没有遇到他,但是我猜到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他又道:“我的身份是不能随便来京城的,不只是我,我们家的人如果没有圣旨都不能来京,所以我这次要乔装改扮,这一路上连官驿都不能住,对了,你有住的地方吗?你一定有吧。”
闽国公驻守福建,自是无圣旨不能来京,展怀是闽国公的儿子,亦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当然也不能随便进京。
霍柔风明白这当中的利害,可她没有想到展怀见到她,就是要找她借用住的地方。
“你二哥不是也在京城吗?你怎么不找他?”霍柔风问道。
展怀道:“当然不行,我二哥是能见的,可是也不能堂而皇之。你如果没有地方给我住,那我就住客栈了,如果我被锦衣卫盯上,被抓进诏狱,你能给我送饭吗?”
一只手落到她的身上,不轻不重拍着她的后背。恍恍惚惚间,霍柔风感觉自己是在家里,拍她的人是采芹吧。
她大口地呕吐,把隔夜的饭全都吐出来,直到吐出胆汁。
她头重脚轻,蹲在地上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向前栽去。
就在这一刹那,一双手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霍柔风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时,她的头已经靠在一个人的胸前。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给你的那只小猴子的瓶子呢,有没有带着?”
小猴子?
霍柔风下意识地伸手从衣领里拽出用金链子坠着的那只水晶小猴儿。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头顶的人松了口气,不用拔开瓶口的木塞,便有清甜的水蜜桃味道涌了出来,她如同置身在一片桃林之中,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变得舒爽起来,她深深地呼吸着,先前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终于荡然无存。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用衣袖擦擦她的嘴巴,粗糙的布料在她嘴唇上磨擦,霍柔风的大脑终于澄明起来,她一把拽住那条衣袖,抬起头来,就对上了衣袖的主人。
“怎么是你?”
她的杏眼瞪得圆鼓鼓的,展怀又想起了家里养的金鱼,小时候他拿了鱼食喂鱼,乳娘告诉他,金鱼是不知道饥饱的,会给活活撑死。
霍九迷糊起来也和金鱼一样,被他抱到怀里了,还不知道是被谁抱着。
“当然是我了,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身上有这只小猴子?”展怀弯上眼睛反问她。
霍柔风打死也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会是展怀,她梗着脖子说道:“好多人都知道啊,采芹知道,小叶知道,姐姐也知道。”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她挣扎着从展怀腿上跳下来,四下看了看,她还是在书铺街上,旁边就是那家出事的葛记书铺,街道上冷冷清清,就连方才的扫街官奴也已经不见了。
她看看地上,那一片血渍还在,她吸吸鼻子,鼻端只有水蜜桃的清甜。
“你闻到血腥味儿了吗?”霍柔风问展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