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原本累了一天的霍思谨却久久不能入睡。刚回京城时,阎嬷嬷便在府里打听过霍轻舟的为人,都说他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十五岁便考中案首,虽然在山东读书,可是京城里提起这位霍大公子,都说他文采风|流,有乃父之风,还说霍家东府说不定会有一门双状元的盛世。
因此,在霍思谨的想向中,霍轻舟是一位芝兰玉树般的翩翩佳公子。
她猜得没有错,霍轻舟的确是芝兰玉树,可惜和她这个妹妹没有什么关系。
她实在睡不着,叫了翠缕过来,道:“也不知道大公子是如何看我的。”
翠缕眼中都是倦意,她道:“小姐啊,奴婢还是头回见到里里外外都穿白衣裳的人呢,或许像大公子这样的人物就是不拘俗礼的吧,您也不要介意。”
霍思谨叹了口气,怎会不介意呢,她和霍轻舟,无论是从长相还是见面后说的话,全都不像是亲兄妹。
“对了,先前都说我长得像我娘,你也听说过吧。”霍思谨问道。
翠缕想了想,好像是听说过,却又记不想是听谁说的了,霍思谨又道:“兄长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和父亲也不像,可或是我长得像我娘,那他长得像谁?”
闻言,翠缕吓了一跳,忙道:“小姐,这话可别说,让人听到了传到大公子耳中,可就麻烦了。”
霍思谨没有说话,她又不是傻的,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去。
她想了想,对翠缕道:“你让小厨房备出食材,明天我要亲手给兄长做几样点心送过去。”
她的点心,那是太后也品尝过的,在永济寺里供奉佛前的。
霍炎,字轻舟,十七岁,十五岁便做了案首。据说他考上秀才之后,泰山书院的山长董克用亲自为他取的表字,而见过霍炎的人,无不暗中认为霍轻舟这个名字,远比霍炎更加适合他,一来二去,大家都称呼他霍轻舟或者轻舟公子,反而没有人再叫他霍炎了。
霍思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嫡亲的大哥,霍家东府顶门立户的大公子霍轻舟。
在她想像中,霍轻舟应该是年轻的霍江,才华横溢,不问世事。
因此当她见到霍轻舟时,委实吃了一惊。
霍轻舟遗传了霍江的修长身材,相貌却不像霍江。修长的眉毛下,是一双雾气腾腾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两片薄唇微微上翘,不说话时就像含着笑。
霍轻舟不但长得不像霍江,和霍思谨也没有半丝相像。
更令霍思谨瞠目的是,明明是大年初一,霍轻舟却是一袭茶白色的直裰,外面则是一件白得发光的狐皮斗篷!
霍思谨还是头回见到这么白的狐狸皮,以前见过的大多透着青色,可是霍轻舟这一件却是白得纯粹,连一根杂毛也没有。配上他头上的白玉簪,手上的象牙扇,霍轻舟从头到脚都和东府的肃穆端方格格不入。
霍轻舟给冯老夫人和霍江行过礼,霍江问道:“你怎么今天才回来?”
霍轻舟道:“昨日恰好遇到有户人家办丧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年三十办丧事的,便驻足多看了一会儿,错过了进城的时辰,只好今天回来了。”
因是除夕,京城的城门直到一更时分才关闭,霍大公子驻足多看了可不是一会儿,恐怕是几个时辰。
霍江显然对这个儿子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再问,反倒是霍沅哧的笑了出来,没等她开口,霍轻舟便一脸正色地问道:“姑姑在笑什么?是笑在大年三十还要办丧事的不幸人家吗?”
霍沅怔住,嘴角翕翕,一时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