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官员虽然很多,可是史云也不记得有姓谢的,做为在翰林院观政的庶吉士,他曾参与编撰《太祖圣行》,太祖高皇后的娘家便是姓谢,但是说来也怪,谢家后世之中没有出类拔萃的子弟了。
刚才史云忽然进来,史原便猜到对路平安说的那番话可能被史云听去了,不过弟弟是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听史云问起,史原便道:“谢公子是之前在贡院前街开书铺的,我常去光顾他的生意,因此有些交情。这次他托我给他寻了一本古籍,我担心东西贵重,驿站会出纰漏,便让路平安亲自跑一趟。”
原来是在贡院前街开书铺的,史云对自己的兄长绝对信任,虽然觉得让路平安专程去送书有些小题大作,可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从史原的书房出来,史云看看天色尚早,便去花房去看看他前不久才淘来的那株兰花。
兰花娇贵,冬天太冷,他担心养不活,便放到花房里,让莳花婆子们照看。
史家虽然不大,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受地方限制,每处地方都是因地制宜,不如真正的大户人家有讲究。
花房便是在大厨房的后边,史云要去花房,必须要经过大厨房。
这时正在准备晚膳,大厨房的人出出进进,正是一天里人最多也最忙的人时候。
史云一想到一堆带着油烟味的人向他问安,就觉得头疼,他想起大厨房旁边有条小路,上一手的房主在那里种了很多榆树,天气暖和的时候,榆树的树干上都是成片的虫子,稍不留神就会蹭到衣裳上,甚是恶心,可是这些榆树都有些年头,大太太舍不得砍掉,因此,这条小路渐渐也就少有人去。
现在是冬天,榆树上不会有虫子,史云便想从那条小路走过去,绕开大厨房里出出进进的这些人。
小路上果然很安静,远远地还能听到大厨房里传来的说话声,只是史云刚刚走过去,便看到两个女人正在一棵老榆树下窃窃私语。
史云一怔,虽然没有看到人,可是他已经猜到是谁了。那是府里的一位管事,年前刚刚从河南回来。
之所以会猜到是这个人,是因为有一次他恰好听到帐房的人抱怨,说这个管事去河南,急着支银子,可却没有按规矩提前打招呼。他觉得奇怪,史家在河南既没亲戚又没产业,大哥派这人去河南做什么?
和大哥聊天时,他无意中问及此事,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大哥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便立刻岔开话题。他觉得诧异,猜想是不是长公主府里的差事呢,便也没有继续再问。
今天他马上联想到这件事来,莫非又是长公主府的差事?谢公子又是哪一位?
果然,万字不断纹的帘子从里面撩开,走出来的就是那位管事。
管事朝他见过礼,便匆匆离去。
在京城里,史家也只算是中等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加之根基又浅,家里的下人没有老人儿,大多都是这几年才来的,大太太又是个温顺性子,因此,府里的规矩也就如同虚设,直到史云也撩帘进来,史原才察觉弟弟来了,外面连个知会的人也没有。
“今天你不是在翰林院当值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史原问道。
史云给大哥见了礼,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坐下,对史原道:“早上霍掌院去了,没过一会儿就被宫里的人召进宫了,看来不会再回来了,范翰林叫了两位子侄过来喝茶下棋,便打发我先回来了。”
他是庶吉士,虽然前程看好,可是在翰林院里也只算是个观政进士而已,时常被老翰林们呼来唤去。
史原点点头,问道:“霍掌院被召进宫了?来的是什么人?勤政殿的还是慈宁宫的?”
皇帝虽然甚少理会政事,可平时大多时候还是呆在勤政殿,那里是他参禅悟道的地方。
而太后则是住在慈宁宫,这也是自前朝便有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