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忽然感到很累很无奈,他默默闭上双眼,但是很快,他便重又睁开眼睛,双眸炯炯,犀利地注视着展怀:“你想要什么机会?”
展怀微笑:“我是姓展的,展家男儿想要的,自是征战沙场的机会!”
“那是兵部的事,小王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说到这里,庆王又笑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的笑容里没有了嘲弄,而是如同一位老朋友,正在开个小小的玩笑。
展怀也笑,他的笑容依然纯净如林中清泉:“无妨,或许兵部那边,也想找个不知天高地厚却又背景雄厚的生手,去接那个烫手山芋呢。我仔细想过了,我恰好符合所有条件,且,那个山芋够烫手,最适合我这样的二世祖了。”
“哈哈哈,展怀,你小子有意思,真有意思!”庆王纵声大笑,可是霍柔风听得清楚,他的笑声里并没有喜悦,一点也没有。
可能是那张黄纸上的字,让庆王想笑也笑不出来了吧。
“展怀,不如就这样吧,今天你若是能从这里出去,小王便助你一臂之力,你看如何?”庆王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觉眼前一闪,只听劈里啪啦的瓷器撞击声,面前圆桌上的丝绒桌布已被掀起,展怀双臂一抖,原本在桌布上放着的茶壶茶盏,干鲜果品,便一起倾倒下来。
庆王身后的两名内侍大吃一惊,桌子上的东西太多,纵然他们武艺高超,可是也不能把那些东西一一接住,于是他们索性各抓住庆王一条胳膊,硬生生地把他向后拉去。
可是他们只顾着避过那些盘碟和热茶,却无法避开展怀手里的桌布。
展怀是力挽强弓的武将,他臂力惊人,那桌布在他手中,就如一道巨大的屏风,又如乌云盖顶,朝着庆王三人压了下来。
这一世来得太快,也太不按章法,以至于锦衣卫的七个人站在那里,竟然连出手相助的机会都没有。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朝着展怀扑过去,想要制止他时,庆王和那两名内侍已经被桌布劈头盖脸地罩在下面。
而一直静立不动的花三娘,便在这个时候动了。
她的一只手还牵着霍柔风,而足尖却已腾空弹起
这是霍柔风第三次见到庆王。
第一次是在永济寺的功德殿,庆王与芳仪长公主一起来的,华贵雍容,亲和风趣;
第二次是在香山,庆王与她谈起云南的生意,沉稳冷静,隐隐有几分太后的精明淡定;
而此时此刻的庆王,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脸上阴晴不定,直到听完展怀说的话,霍柔风才感觉到他像是稍稍放下心来。
霍柔风越发想知道那被庆王撕碎的黄纸上,究竟是写了什么。
小孩子的眼神大多都很好,何况霍柔风不是爱读书的小孩,所以她一向对自己的视力引以为豪。
可是从她的角度,也只能看到那张黄纸上只有一行字。
那行字力透纸背,但却看不到写的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让一贯冷静的庆王分寸大乱?
死鬼老皇帝的遗诏?不可能,字太少了。
如果不是,那么就一定是把柄,庆王不想为人所知的把柄。
屋子里有十二个人,可是却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屋内是死一样的静寂。
展怀的话音依然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无论是杀掉郭咏,绑架霍轻舟,还是算计庆王,都是只为一个机会,一个脱离父兄掌控的机会。
霍柔风忍不住扪心自问,如果她到了展怀的年纪,能不能也如展怀一般的从容不迫?
但是她也知道,庆王不会只是因为展怀的三言两语,便相信展家父子离心,兄弟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