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一抬头,便看到霍大娘子正在看着她,霍柔风被姐姐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一把脸蛋,问道:“姐,我脸上有花吗?”
霍大娘子笑着说道:“你脸上没有花,是你出落成一朵花了。”
范嬷嬷也道:“可不就是嘛,若是在外面遇到,奴婢都快要不敢认了,这整个京城的小娘子,怕是也没有比九娘子出落得更好的了。”
“范嬷嬷你是说我姐出落得不好?”霍柔风狡诘地问道。
没等范嬷嬷开口,霍大娘子便用手指头戳戳她的额头,笑道:“你才多大,姐姐多大了,哪能和你们这些小娘子相比?”
霍柔风用手捂住耳朵哼哼着,没骨头一样靠在霍大娘子身上,望着妹妹鸦青的鬓角,吹弹得破的脸蛋,霍大娘子无奈地对范嬷嬷道:“瞧瞧,就是不能夸,明年就要及笄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
和姐姐粘乎了一会儿,霍柔风问道:“我哥在京城吗?”
她和霍轻舟的关系,霍大娘子早就知道了,霍柔风没有瞒着霍大娘子,连同她和霍轻舟的出身来历也全都告诉霍大娘子了。
霍大娘子道:“展怀九月初九要在城外献俘,朝廷派了多名官员在真定接应,霍小状元便在其中,他是前天动身的,要在九月初九才能回来,临走时让人给你送来两箱东西,说是你让他找的,就在你屋里,一会儿你回去就能看到了。”
听到霍大娘子提到展怀归京的事,霍柔风就笑了起来:“又没有活捉荣王,有何俘可献?也不知这是谁的主意,展怀可不是拿妇孺邀功之人。”
霍大娘子道:“我也觉得展五爷不会那样做,但是据说献俘之事是展五爷自己上的折子,没有关系,也就还有二十多天,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霍大娘子重又望向霍柔风,试探地问道:“你在广东的时候,和展五爷还有书信往来吗?”
霍柔风点点头:“小展还让人给我送来一张弓呢,可漂亮了,我在广东每天都练箭。”
霍大娘子欲言又止,正在想要怎么问才能不让妹妹害羞。
可是没等她说话,霍柔风已经撸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姐,我现在力气可大了,你不信就和掰手腕试试。”
范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把她的手臂塞回到衣袖里,嘴里嘟哝着:“九娘子啊,您是大姑娘了,这可使不得。”
霍大娘子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卓家酒坊时,一个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小童:“霍九死后,便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了。”
小童紧闭着嘴巴,但是眼睛里却已经冒出火来,他强自克制着,他握着拳头,手心里湿漉漉的都是汗。
那个男人打量着他,目光落到小童紧握的双拳,男人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也有恻隐之心,难得难得;霍九至死也想不到是拜你所赐吧,可惜可惜!”
小童眼里的怒火渐渐消褪,他明白了,这男人是想要激怒他,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是生是死与我何关?”
说完,他缓缓坐到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再不发一言。
那男人又笑了起来,笑毕,他恶狠狠地骂道:“沈渊,你这个怪物。”
沈渊依然没有动,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
十几天后,霍柔风如期到达京城。
半年没有回来,京城里还和她离开时一样花团锦簇,甚至比起半年前更加繁华热闹,这是因为西北大捷。
虽然荣王还没有被捉住,但是在朝野上下眼中,荣王之乱已经平息。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西北之战有多么辉煌,展五将军有多么神勇,甚至坊间流传着,早在十八年前,便有将星出东南,十八年后,西北天空将星再现,光芒万丈。
展怀便是出自福建闽国公府,福建便在东南。
展怀平乱最关键的战役便是在西北。
而展怀也只有十八岁。
成名须尽早,展怀年纪轻轻便立下汗马功劳,他的功勋足能记入史册,青史永留。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展怀出身显赫,少年英俊,足能与史书上的几位年少成名的名将相提并论。
至于当年手刃郭咏,绑架霍炎,又在通州斩杀锦衣卫的事,早已无人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