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轻舟和霍柔风是兄妹的事,瞒得过所有人,也瞒不过身边的人,黄岭知道这层关系,因此对霍轻舟很是亲厚,见霍轻舟这样说,也只是一笑了之。
霍轻舟不想回官驿,晚上便宿在四时堂里。刚过二更,他便听到外面似有动静,腾的坐起身来。
四时堂是临街的店铺,前院临着宣府最热闹的一条街,后院则和另一条街只隔着一堵墙,因此,霍轻舟能清楚听到那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蹄声清脆,不是只有一两匹,而是成百上千匹!
“如烟,出去看看!”霍轻舟吩咐道。
如烟应声便向外跑,刚刚跑到滴水檐下,便撞上迎面而来的霍家护卫。
如烟认识这个人,这是黄岭的手下,他急匆匆跑过来,对霍轻舟道:“小霍大人,黄头儿请您稍安勿躁,这会儿来的不是鞑子,而是宣府总兵府的人。”
“宣府总兵府?大半夜不睡觉,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听说不是鞑子,霍轻舟拍拍胸脯,他长到这么大,既没有见过打仗,也没有和这些总兵府打过交道。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黄头儿像是早就知晓了,要不您明天问问黄头儿?”护卫一脸的巴结。
霍轻舟挥挥手,决定自己出去看一看。
他走到墙下,深吸一口气,便跃上了墙头。
宣府比京城要冷,只是十月,墙头便冻得梆梆硬,霍轻舟后悔出门时没有穿披风,此时秋风涌上来,霍轻舟冷得抱住双肩。
只见出动的战马约有百来匹,马上的人果真都是穿着皑甲的兵将。
马队在四时堂门前驰过,在前面拐了一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马队刚走,就有人打开门窗向外张望,接着,霍轻舟便看到有人背着包袱,拖家带口从家里出来,往城西而去。
同是兄妹,霍轻舟和霍柔风不但番话学得快,而且两人一样,对声音的识别也分外敏锐。
四时堂有堂医坐诊,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没有排上的,便在一旁聊天,也有的找伙计询问药材。
这两个人的声音夹杂在纷闹之中,霍轻舟依然能一下子便听出来。
其中一个是谢思成,而另一个是他曾在谢思成身边见过的一个老者。
那年他和谢思成常在一起,跟着谢思成的大多是汪伯,而这个老者他也只是见过一次而已。
霍轻舟抬眼望过去,心里不由暗骂自己疏忽了,若非听到这两人的声音,他差点就错过了。
只见谢思成穿了件宝蓝色的粗布袍子,袍子上还有两块补丁,头上戴着顶青布小帽,已经洗得泛白。他的脸色苍白,下巴上有了胡渣,头发散乱得从帽子里垂下来,挡在眼睛上,憔悴得让人心疼。
站在他身边的老者虽然高大健硕,但是额头上缠着白布,血迹从白布上透出来,触目惊心。
霍轻舟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这主仆二人是假扮落魄,为了掩人耳目,那么扮得太像了。
谢思成用衣袖掩嘴,一阵猛烈的咳嗽,这咳声不会做假,这是千真万确的。
对于堂医而言,咳嗽只是寻常病症,那堂医简单询问几句,便龙飞凤舞地写了药单子,让他们跟着伙计去拿药。
今天是来四时堂看望妹妹的,霍轻舟没有穿官服,也没有穿他一向钟爱的白衣裳,因此,他缩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谢思成主仆二人都没有留意到他。
看着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霍轻舟起身走了出去。
他原本是想叫如烟和如雾的,一出门却撞上了黄岭。
黄岭见是他,连忙行礼。
霍轻舟问道:“九娘子呢?你为何没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