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递了过来,和茶一起的,是展怀那张灿烂的笑脸:“二哥,你喝口茶润润嗓子,这是司容大娘煮的乌梅茶,生津润喉,小九最喜欢喝了。”
展愉没好气地接过茶来,却没有喝,两根手指敲到展怀的脑门上:“看来我番话都白说了,小九小九,你眼里除了小九还有别的吗?”
“二哥,这次是我的错,我都斟茶赔罪了,您就不要不依不饶了,对了,小九选了很多张上好皮子,让我带给长公主的,二哥,你这就替我给长公主送过去吧。”
说着,展怀站起身来,高声叫阿有去把皮子搬到二爷的车上。
展愉狠狠瞪他一眼,这是要轰人啊,臭小子。
“我先不去长公主府,刘御使和黄御使这会儿都在家里,我要去走动走动了。”
说完,展愉又瞪了展怀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展怀在他身后大声说道:“二哥,那些御使如果非要参我不可,就不要再和他们浪费口舌了。”
“怎么,你是要拆了人家府第呢,还是要绑架人家儿子?”展愉停下脚步,转身质问。
展怀笑得很无辜:“二哥,我现在是快成亲的人了,怎会再做那种事,不会的,不会的。”
展愉懒得理他,转身走出了展怀住的那座破院子。
臭小子,八字还没一撇,就想成亲了?就霍家那个小丫头?对了,那丫头也有十四五了吧。
展愉不由又想起赏石会上的那一幕,一群京城贵女燕瘦环肥,或花枝招展,或杨柳依依,都等着能够得展大将军青眼。
可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长公主府的赏石会就真的只是赏石会而已,展怀没有露面,那些美人儿们对着一块块石头面面相觑,据说不知是谁传了出去,被街头巷尾谈论了足足一个月。
转眼已是腊月,离京城不远的一座偏僻庄子里,一个瘦小的身影独自坐在庑廊下的台阶上,托腮望着灰暗的天空。
这两天越发冷了,阴沉沉的,想是要有场大雪了。
孩子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他穿着黑色的貂裘,略显苍白的娃娃脸,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他没有剃头,也没有梳成小抓髻,乌黑浓密的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绾了一支完美无瑕的白玉簪。
他坐在石阶上,整个人由黑白两色组成,与灰色的天空和灰蒙蒙的院落相得益彰。
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他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纹丝不动,似乎他已在那里坐了百年千年。
“坐了这么久,还没有坐够吗?”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沈渊没有回头,依旧一动不动。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唉,一个两个都是倔脾气,就没有让我省心的。”
“你的干儿子难道不让你省心吗?你不用说,他就能自己去做事,你还叹什么气。”
那人听出沈渊话语中的嘲讽,也自嘲地笑了。
“诚儿是很省心,太平会交给他,我很放心。”
沈渊站起身来,走下石阶,站在院子中央,这时他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庑廊下站着的那个人。
“谢思成回来了?”他问道。
那人微笑:“算起来明天就该到了。”
“看来他这趟白跑了。”沈渊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倒也不算是白跑,至少,紫禁城里的那位,可以正大光明辑拿谢家余孽了。呵呵,谁能想到,谢红琳居然藏在鞑剌,通敌这个罪名,可是百试百灵的。”那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