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三、五一四章 忆毕(两章合一)

归朝 姚颖怡 4743 字 9个月前

对了,谢红琳曾经说过,她们家姓谢,远祖是陈郡谢氏。陈郡便是太康,太康与洛阳相距五六百里,自古便是河地境内最繁华之地,谢家在陕西时,或许会到洛阳置办家业!

她不能让谢红琳活着,只要谢红琳活着一天,就会追杀她一天,她没有霍家儿子护身,以后俨然便是丧家之犬。

可谢红琳在哪里呢?

谢家的祖业又在哪里?

她又能借助什么人杀掉谢红琳?

儿子背着女儿出门买菜了,她又悄悄走出家门,可是没走几步,迎面便走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见到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撇嘴道:“残花败柳而已。”

她一怔,怒道:“你是谁家女子,当街骂人有没有教养?”

小姑娘瞪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临近晌午,阳光把那枚玉佩照得晶莹剔透,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枚玉佩,玉佩上已经陈旧的缨络是她亲手打的。

她的心一阵狂跳,伸手就去抢那枚玉佩,小姑娘却一把将她推在地上,恶狠狠地道:“贱货,想男人想疯了是吧,跟我走吧,他要见你!”

她从地上爬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忽然,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她连忙捂住了嘴。

不不不,既然小姑娘没有提起,那她也不要说,或许有一天,儿子会是她的一张好牌。

那天,她跟着小姑娘去了一个地方,见到一个人

只是令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知道她曾经的名字——谢婵。

“若非谢家人悬了暗花,要买你的人头,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个宝贝。”

“你知道谢家?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谢家的事,如今只有最上面的人和最下面的人知晓了,你猜我是哪一种人?”

她怔住,但很快她就知道,女人不能表现得太聪明,否则这条命就不会长久,何况她手里还有一张底牌,如果这张牌用好了,她能得到的远非霍家能给她的可以相比。

她偎依到男人怀里,媚声道:“奴家才不管你是何人,奴家只知道你是我的良人”

最上面的人肯定是知道的,否则荆陆不会为之色变,荆陆是最上面的人养的狗,能咬死人的狗。

而最下面的人,不读书不通史,只靠代代相传,知道也没有用,因为他们不敢说,也没有人听他们说。

更有那些所谓的世家望族,羞于大好江山曾为女子统治,他们引以为耻的事,便索性选择了忘记。

史书早已更改,一代代的读书人都是从书中通晓历史,开国皇帝的丰功伟绩被编写成书在街头巷尾传颂,这个朝代早就变了。

而她身边的男人却知道谢家,不但知道,而且还很有兴趣。

但是谢婵明确地感觉到,男人对谢家的兴趣与荆陆不同。

荆陆是为了建功立业,而他不是。

谢婵猜不透男人的心,就像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男人的真实身份一样。

不过,她的愿望却可以达成,那就是她能借这男人之手,要了谢红琳的性命!

“谢红琳就在洛阳!”

“她要生孩子,或者刚生不久。”

“谢家人自持身份,不会随随便便就生的,一定会请洛阳最好的稳婆。”

“只要把洛阳城里的稳婆全都找来问一问,一定能查出谢红琳藏身的地方。”

听完她的话,男人笑了,怜爱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小傻瓜,你以为我会让谢红琳死吗?那可是谢家的嫡系后代,金枝玉叶般的人物,若先帝还在,若她还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说不定会把她接进后宫,让谢氏女真真正正变成沈家人的玩物。”

“为什么?”她大吃一惊,她一直认为,谢家是钦犯,人人得而诛之的钦犯。

“耻辱!”男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耻辱?

谢家已经绝了,连皇位也没有了,为何皇帝还要感到耻辱?

谢婵想不通,她也不想去想了,因为她要想方设法,让这男人为她除去谢红琳。

她不是皇帝,她可不想留下谢红琳的性命。

“可惜先帝已经殡天了,新帝初登基,还是少年,而谢红琳已经是二十几岁的妇人了。莫非你也想要她?”她试探道,故意在声音里加了些酸意。

男人朗声大笑:“我要的是谢红琳身上的一件东西而已,她一定带着,我相信!”

她不知道男人想要的是什么东西,谢家早就完了,还有什么是男人想要得到的呢?

几天后,男人便通过稳婆找到了谢红琳藏身的地方,那居然并不偏僻,反而是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扎堆的地方,与官衙只隔了两条小街。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惜,谢红琳跑了!

谢红琳不是善茬儿,那次闹出很大动静,又因离衙门很近,城里的锦衣卫探子很快便将此事传到了京城。

荆陆来了洛阳!

那夜,荆陆来见了男人

显然,这一次荆陆不想惊动皇帝,初时谢婵不明白为什么,但很快她就想通了。

皇帝年少,刚刚登基便被太后夺了皇权,如今太后把持朝政。

荆陆和他的锦衣卫似乎并不打算让太后知悉此事,他们应是先帝的人,只忠于皇帝,而非太后。

更或者,谢家的事只有做皇帝的人才知晓,太后可能压根不知道。

而小皇帝如今手里无权。

那夜,荆陆与男人不欢而散。

接下来,荆陆便像发疯似的在洛阳搜寻谢红琳,谢婵问男人:“他会不会找到谢红琳?”

“当年谢红琳不是就在他手里逃脱了吗?”男人笑道。

“那你要的东西呢?”她问道。

男人哈哈大笑:“小傻瓜,如果我没有得到那东西,你猜荆陆又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呢?”

那一刻,谢婵终于明白了,定然是那日谢红琳仓皇逃走的时候,男人得到了谢红琳身上的那件东西,之后又把谢家遗孤在洛阳的消息放出去,借用荆陆之手斩草除根。

锦衣卫出动百余人,打着搜查江洋大盗的旗号四处搜查,直到有一天,城外发了瘟疫,情报传来,有貌似谢红琳的女子往北直隶逃去,这场大张旗鼓的搜查才结束,荆陆带人离开洛阳,往北边去了。

谢婵打死也不相信,那个女子会是谢红琳,谢红琳刚刚生下孩子,谢家女子很金贵,万不会带着孩子四处奔逃。

谢红琳不死,她便不得安宁。

可是很快,麻烦事来了。

阿翠总是找她的麻烦。

阿翠便是带她来的那个小姑娘。

而偏偏自从她被男人带来以后,男人便没有再碰过她。

有一天,她在自己屋里睡觉,忽然感觉有什么往嘴里钻。

她一下子惊醒,就看到阿翠正把一条小蛇往她嘴里放。

她不停挣扎,阿翠却也只是用蛇吓她而已,并没有真的塞进她嘴里。

即使如此,阿翠走的时候,还是在她身上踹了几脚。

她只是个娇弱女子,而阿翠有武功,只是几脚就把她踢个半死。

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强忍疼痛去找男人告状,才发现男人已经再一次离开了。

她转过头来,看到阿翠正在嘲弄地看着她。

“贱货,你把谢红琳的事说了出来,你以为你还有用吗?”

“他呢,我有事情要告诉他。”

“你儿子吗?不要胡思乱想了,主人的儿子又怎会是你这种贱货所出,他身份贵重,出自陈郡谢氏,史上最华丽的家族,他是真正的名门公子,而你,不过是主人在花船上玩过的一个娼|妓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谢婵不堪回首,她不明白阿翠为何不索性杀了她,那种折磨生不如死。

可阿翠终归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没过多久,她便哄骗得阿翠对她放松了看管,她趁机逃了出来。

这一次,她去了京城,她只有霍江这一条路了。

霍江想要儿子,那就让他以为他有个儿子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竟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