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六、五三七章 让路(两章合一)

归朝 姚颖怡 4631 字 9个月前

展怀这招太损了。

展怀把鞑子说成是马贼,然后堂而皇之在他的眼皮底下剿匪。如果他出兵,那么展怀便会反咬一口,说他与鞑子联手对付他,致使马贼逃脱。

我x他姥姥的,这简直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到时即使有一千张口,也不能让人相信展怀打的是马贼还是鞑子。

除非把鞑子抓住送往京城,否则没人会相信展怀把鞑子说成马贼,接着又再把马贼说成是鞑子。

高怀古只觉心血上涌,他真的要被展怀给气死了。

他对谢思成道:“谢公子,依你之见,我现在该怎么办?不让我出城揍扁他,我就能给活活气死。”

谢思成的嘴角动了动,对高怀古道:“您让常石迁再去一趟,这次就告诉他,你愿意网开一面,放出一条道路,让他可以从你这里经过,去酒泉找荣王。”

“什么?”高怀古神色大变。

他瞪视着谢思成,质问道:“你疯了?你让我放出一条路下,让展怀的兵马过去,然后任由他到酒泉去打荣王?”

谢思成笑容浅浅:“莫非高总兵舍不得酒泉那块肥肉?”

“什么肥肉啊,自从荣王占了酒泉,我就连个肉星儿也见不到了,你的意思,是说展怀意不是甘州,而在酒泉?”

高怀古问道。

要打酒泉,必须要经过甘州。

且,甘州的兵马远胜于酒泉,酒泉现有的兵力仅有几千人,还都是荣王的残兵败将。

谢思成笑而不语,良久,他才道:“看来展怀所要的,并非只是银子了。”

高怀古冷哼:“怎么,难道他还想要我的甘州吗?”

谢思成微微一笑:“高总兵,您说对了,依我来看,展怀要的就是您的甘州。”

“如果他意不在甘州,又为何会把鞑子引来这里?”

“他在哪里打仗不行,非要来到甘州打?”

“若他只是图银子,又何必把您的人如此羞辱?”

“依谢某来看,展怀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要逼您出城与他决一死战。”

听他说到这里,高怀古的眉头便锁成了“川”字。

“他逼我出城?难道想要杀了我?我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是啊,他和展怀一样,都是正二品的大将军,九边总兵,展怀要动他,就和他要动展怀一样困难。

谢思成笑了笑,道:“您带的是官兵,展怀也是官兵,他又怎会当众杀您呢,别说他没有这个胆子,即使他有,他也不会这样做。”

“那他为何还要逼我出城?”高怀古不解。

谢思成道:“他是要逼您出城打他,这样您就有把柄握在他手里,若是他又受伤了,再用鞑子栽赃于您,您觉得这甘州总兵的位子还能坐稳吗?”

“鞑子能变成马贼,马贼当然也能再变成鞑子。”

当然坐不稳了,展怀若是告他一个与鞑子勾结,那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展怀这招太损了。

展怀把鞑子说成是马贼,然后堂而皇之在他的眼皮底下剿匪。如果他出兵,那么展怀便会反咬一口,说他与鞑子联手对付他,致使马贼逃脱。

我x他姥姥的,这简直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到时即使有一千张口,也不能让人相信展怀打的是马贼还是鞑子。

除非把鞑子抓住送往京城,否则没人会相信展怀把鞑子说成马贼,接着又再把马贼说成是鞑子。

高怀古只觉心血上涌,他真的要被展怀给气死了。

早春二月,中原大地已现出春意,但塞外依然寒风凛冽。少年伫立风中,安静祥和,似乎他不是站在肃杀军前,而是倘佯月下,月光衣以华裳。

高怀古的嘴角向下撇了撇,装神弄鬼?方才常石迁也说过同样的一番话,还以为这个姓谢的要撒豆成兵,也不过就是个说客而已。

若非眼前的少年是太平会的会首,依着高怀古的脾气,早就一鞭子抽上去了,可是现在高怀古也只是轻蔑一笑,便纵马从谢思成身边驰过。

三千铁骑紧随其后,在谢思成身边呼啸而过,谢思成站在大路中间,耳畔风声猎猎,战马鼻子中呼出的热气喷到谢思成的脸上,他的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城外,高怀古勒住马头,他没有回头,冷冷地问道:“那小子吓瘫了吗?”

那小子当然是指的谢思成。

别说是谢思成那般精致的小哥儿,就是军营里出来的糙汉子,站在大路中间,三千匹马从他身边跑过去,即使没有丧生马蹄之下,恐怕也已经去了半条性命。

这是人的本能。

副将很快便得到了消息,他道:“没有,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怀古手里的马鞭扬起又落下,他对副将道:“传令下去,让常石迁出城去见展怀,问问姓展的要什么条件,你们随我回去!”

副将微怔,就这么回去了?不去找展怀拼个你死我活?

对啊,去干嘛,展怀带了三万余人,自己这方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千人。不对,即使把甘州总兵府所辖的几个卫所里的人全都调来,也只有两万人而已。

展怀兵多,那是因为他从福建调来了五万人。

用三千人去和人家三万人拼命,那岂不是以卵击石吗?再说,还有五千鞑子兵,这些鞑子兵如落水狗一般,真要和他们打起来,说不定会奋起一搏,真的能拼了老命。

那就是说,总兵大人只是虚张声势,吓吓人而已?

副将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总兵大人高大威武的形象就要在他心中动摇了。

副将飞驰着去传令,高怀古鸣金收兵,重又进城。

谢思成果然还站在原处,看到返回来的高怀古,谢思成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就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他也并非是刚刚经历千军万马的洗礼。

高怀古高昂着头,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少年。

他很好奇,这个少年是什么出身?

文官中会有寒门学子坐上高位的,武将却不同,除非是有建朝开国之功,否则没有哪个真真正正的乡下小子能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将领。

虽然自从当年放了荣王逃走,高怀古和展怀就已经结下了梁子,但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能做到总兵这个位子的,几乎清一色都是勋贵子弟。无论他们的家族是权衡朝野,还是落魄到余下一个爵位的名头,他们也都是同一类人。他们幼年抓周时以抓到马鞭和刀剑为乐,从记事起就以祖宗的功绩为荣,别的孩子还在读四书五经时,他们已经学习骑射了。

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荣,他们天不怕地不怕,他们好勇斗狠,他们眼里容不下沙子。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分明就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但是这少年身上也有一种气度,让高怀古看不透的气度。

太平会的人,不是应该有江湖气的吗?

为何这个少年却没有。

高怀古目光如同鹰隼,重新打量着谢思成,良久,他道:“说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他问的直接,但这也是他心中所想。

谢思成笑容淡淡,宛若初春的月光,恬淡缥缈,如纱如织。

“既是好处,那定是双方都有的,否则又何称为好呢?”

高怀古怔怔一刻,随即哈哈大笑,他对谢思成道:“好,你随我回总兵府,我们好好聊聊。”

三个时辰后,派往城外的常石迁回来了。

高怀古还是第一次看到常石迁如此狼狈,只见他头发蓬乱,帽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身上的皮袍子被扯破了,露出里面灰突突的皮子,看上去就像个落魄的叫花子。

“你这是怎么了?”高怀古不悦地问道。

常石迁还未开口,眼圈儿就红了。

他用衣袖抹了把眼睛,字字血声声泪地说道:“姓展的不是人,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