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三的目光跟随着九爷,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是九爷,可是好像又有些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呢?
“柴三,你傻了?”身后传来说话声,柴三转身一看,那是张升平。
柴三苦笑,指指站在马车前面的霍九,对张升平道:“九这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可笑。
张升平和张亭都在,九爷还能是假的吗?
谁不知道张家叔侄是九爷的人啊。
张升平知道柴三是什么意思,他微笑着说道:“柴三,你可能还是头回见到九娘子吧,这位是九娘子,谢九娘子。”
柴三又是一怔,这果真不是九爷啊,九爷还是死了。
他苦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对张升平道:“原来是谢九娘子,我方才差点认错了人。”
霍柔风已经跑到马车前面,没等她开口,霍大娘子已经撩开了车帘。
望着面前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霍柔风,霍大娘子笑了,她道:“傻站着干嘛,上车来吧。”
霍柔风跳上马车,一头钻进霍大娘子怀里:“姐,我想死你了,我想你想得都瘦了。”
霍大娘子把她的脑袋从怀里扳起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然后捏捏她的脸蛋,笑着说道:“这是瘦了?”
霍柔风从小到大就不是弱质纤纤,小时候有一阵还胖嘟嘟的,现在长大了,虽然不胖,可是身子骨很结实。
霍柔风撒娇地把脸蛋在姐姐身上蹭了蹭,道:“姐,你就说我瘦了,行不行?”
“好,你瘦了,瘦成了豆芽菜”,霍大娘子宠溺地摸着妹妹的小脑袋,问道,“谢夫人可好?”
“娘的身子大好了,每天都在画画,展怀也很好,可惜他出去打仗了,姐你要多住些日子,等他回来再走。”霍柔风一股脑地说道。
霍大娘子笑了,妹妹是有多喜欢展怀啊,几句话就要提起展怀。
吴宝中的目光在兄弟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老四脸上。
他道:“明天我就派人给族里送信,由族中长辈做主,把你们家分出去吧。”
吴四爷是庶出。
吴四爷脸色顿时变了,方才已经听大哥分析了吴家的处境,现在又说要把他们一家子分出去,他还有何不明白的。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您把我分出去,是要让我一人苟活吗?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还是在侄子里选一个吧。”
吴宝中示意吴三爷把他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是庶出,我现在把你们一家子分出去,在外人眼里,这也只是我们兄弟间的嫡庶之争。除了你,别人都不合适。若是这一场压错了,你这一房就能保全下来,以后还能东山再起。”
话已至此,吴四爷也只能含泪答应了。
没过几天,汉中吴家族里便开了祠堂,把吴四爷这一房从族谱里迁了出来,另立门户。
于是吴宝中几兄弟挤兑庶弟的消息便传了出去,嫡庶有别,外人听了也只能感叹吴宝中够狠够绝。
吴欣欣再来马场时,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霍柔风。
“唉,我们家分出来了,以后我都不好再和彬姐儿一起来了。”
霍柔风心里一动,吴家未雨绸缪,是个能做大事的。
吴彬彬则自己找了霍柔风,提出想帮霍柔风管理针线坊。
如今针线坊并没有专人管理,刘嬷嬷隔三差五让人去送些粮食米面而已。
吴彬彬对霍柔风道:“我除了会做针线,我还会打算盘,也常看我娘管理她的嫁妆,我还能住到针线坊里,我不怕吃苦,我其实不想住在家里”
是的,她不想回汉中,也不想住在榆林的老吴家胡同。
她能感觉到家里人看她时的怜悯,也能感觉到下人们对她的好奇,但是这一切在针线坊里是没有的,她看着那一张张由面黄肌瘦变得红粉扑扑的小脸,她心里就说不出的欢喜。
霍柔风点点头:“好啊,就这样定了。”
吴彬彬一怔,就这么简单?
看她发怔,霍柔风笑道:“自己去把针线坊里收拾收拾,搬过去吧。”
吴彬彬大喜过望,急匆匆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霍柔风深施一礼:“九娘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