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律法:普通百姓去刑部告状,先要挨四十大板。
除非钢筋铁骨,否则四十大板能要了人的性命。
王三一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道:“不就是四十大板吧,俺王三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给哥哥讨个公道!”
此时的乾清宫里,皇帝又在大发雷霆。自从玉净寺烧毁,皇帝回到乾清宫,便觉诸事不顺。
皇后拿着几份奏折来见他,他强压怒气问道:“连梓童也不能为朕分忧了吗?”
皇后道:“这几份奏折当中,一份是说榆林总兵展怀豢养私兵,至今依然大肆招揽兵丁,这些兵丁并未在兵部登记造册,臣妾不知此事该如何定夺,才请皇上明示。”
“没在兵部登记造册?那军饷呢?”皇帝问道。
“既然没有在兵部备案,兵部下发的军饷里自是也没有这些人的。”皇后道。
“也就是说,展怀的这些兵马不用朝廷来养了?那么如果鞑子再犯,这些兵马会为朕出征吗?”皇帝再问。
皇后忽然想笑,她也不知道是要笑皇帝愚蠢,还是笑自己糊涂,居然还要拿着折子来问皇帝。
“展怀身为榆林与西安总兵,又兼辖甘州和酒泉,庶边护疆是他的天职,若是鞑子来犯,展怀若是不能倾尽所有兵力,那就是他的失职。”皇后沉声说道。
皇帝哈哈大笑,对皇后道:“既然如此,那这些人还上折子做甚,难道还要让朕责令兵部给这些人登记造册,再发一份军饷给他们吗?”
皇后应声,又拿出一道折子,对皇帝道:“这一道是展怀上的,兵部尚还欠他军饷二十二万五千八百六十四两这只是军饷,还没有加上其他的。”
皇帝勃然大怒,把手上的一串佛珠抡起来就要砸,忽然想起面前的人是皇后,佛珠抡了一圈便又套回到他的手腕上。
“告诉展怀,朕不追究他养私兵的事,这二十多万两军饷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王二静静地躺在炕上,脑袋依然长在脖子上,四肢也还健全,当然也没有鲜血流出来。
来看热闹的人们都很失望,这显然不是被张屠户砍死的啊,不是砍死,那就是正常死亡,那有什么可看的?
看热闹的人们一哄而散,只有王二媳妇坐在地上哭得抑扬顿锉。
忽然,从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人,那人正和走出去的人们撞上,他横冲直撞,接连撞倒两个人,被撞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却见这人已经跑到王二尸首面前,放声大哭:“二哥,二哥,你怎么就死了?”
这人称呼王二为二哥,是他的弟弟?
虽说王二在麻子胡同里住了几年,可都是直呼其名,没有人叫他二哥,毕竟,一个看到妻子的奸夫都要退避三舍的男人,在邻居们眼里贱如草芥。
那么,这个叫他二哥的人是谁呢?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就连被撞倒的两个人也忘了要打架,瞪大眼睛看向那个人。
那人长得人高马大,鼻直口方,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上是一身七八成新的茧绸衣裳,脚上那双福头鞋上绣着个老大的金字,居然是老字号金记鞋庄的,少说也值五钱银子。
这竟然是个体面人!
那人对着王二哭了几声,便怒气冲冲走到王二媳妇面前,一把揪起王二媳妇的头发,吼道:“我二哥怎么好端端的死了,一定是你这贱人害了他!”
“三叔,没有,奴没有!”
“没有?我上次来的时候,我二哥还好好的,怎么这就死了?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二郎这两天就不舒服,开始时只是手臂抬不起来,以为养两日就好了,后来整个身子都不能动了,就今天也就才三天,就咽气了。”女人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好看。
“呸!你这是胡说八道,世上哪有这样的怪病!”
男人说完,便冲着门口伸头探脑的众人抱抱拳,道:“在下王三,和死了的王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今日我家哥哥死得不明不白,还请各位邻里父老做个旁证,俺王三要报官,让官老爷还我哥哥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