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皇帝一愣,他印象里自己的儿子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一直到刚出生不久的七皇子,却不记得自己原来还有个大皇子?“哪个大皇子?谁生的?也住在这里面?”
大太监低下去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嘲讽:自个儿亲爹都不记得,也难怪这大皇子过得如此之惨了。语气却恭顺的立刻回道:“回禀陛下,大皇子是当年的张才人所生,分娩时难产,早就故去多年了。”
张才人。
皇帝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那段记忆太过久远且无足轻重,因此过了许久才从脑海中浮出些模糊棱角来。
“原来是她啊。嗯,她当年好像的确是给朕生了个孩子,好像就比老二大几天?只是堂堂大皇子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刚刚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大儿子的皇帝勃然大怒,大太监立刻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作声。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他都是个死了。
所幸皇帝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带着磅礴涌出的父爱,甩下宫人大踏步的当先往偏殿行去。
刚走进偏殿大门,见到的便是数十个侍卫围在一处对个瘦小孩童拳打脚踢,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站在外围呐喊鼓劲的场景。
“住手!”皇帝厉喝一声。
偏殿内的众人一愣,随即立刻哗啦啦跪了满地:“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位皇子也跪在地上,身体发抖脸色发白:“儿臣,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看着那个躺在大殿中蜷成一团的孩子,心中怒火更甚:“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满殿的人瑟瑟发抖,谁也不敢作声。
大太监极有眼力的早就带人上前将病矣扶了起来,皇帝这才看见那孩子不仅鼻青脸肿,胸前的衣衫上还有一大块尚未干涸的血迹。
刚记起来的大儿子被人折磨成如此惨状,心中又急又怒,喷薄而出的父爱和愧疚让他往离得最近的四皇子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孽畜,你好大的胆子!”
四皇子被这一脚踹得往后滚了几滚,疼得趴在地上哇哇哭叫,皇帝却管不上他,疾步行到病矣跟前蹲下身子来,想要触碰又怕伤着他,龙目含泪:“孩子,苦了你了。”
病矣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开口道:“你是谁?”
皇帝心中歉疚更甚:“我是你父皇啊。虽然受人阻挠咱们还没见过面,但你放心,所有伤你的人父皇一定……”
“我没有父皇。”病矣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在皇帝心中浮现不满之前又补充道:“皇子们说我是个野种贱胎,比牲畜都不如,没有父皇。”
皇帝一怔,然后森寒凌厉的目光陡然扫向三位皇子,半晌后又重新回转过来,抬手在病矣头上摸了摸:“别听他们的。你有父皇,我就是你的父皇。”
病矣的眼眶忽然红起来:“父皇会保护我,不让其他人欺侮责打我吗。”
皇帝心中的愧疚翻涌不绝,一颗慈父之心饱含柔情:“会的。从今以后,再没人敢对你有丝毫不敬。”
“父皇会让我吃饱穿暖,不再忍饥受冻吗?”
“……会的。”皇帝的神情疼惜而沉痛
“父皇会陪我一起过生辰过年节,不让我再孤身一人吗?
皇帝长叹一声,将他搂进怀里:“会的。”
病矣笑了笑,轻声道:“有父皇真好。”
然后眼睛一闭,在皇帝怀中晕了过去。
手臂中还紧紧护着沉睡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