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并不是用来装骨灰,却是装了比骨灰更为可怖的东西。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副面具。
一副漆黑的玄铁面具,一副沾染了血迹的玄铁面具。
那面具上的血已经干涸,但那团团的血渍以及隐隐能闻到的血腥味却还是让人感知到了来自死亡的可怖的气息。
机杼子的双手已经颤抖了,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去抚着那副面具,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面具。
尽管他的手已因为常年的炼器而长出老茧,变得粗粝,可是他的手指触碰到那面具上雕刻的细小纹络还是觉得熟悉不已。
这副面具,是他亲手所炼。
这幅面具,是他亲手交给夜锦衣的。
这幅面具,是夜锦衣左脸上带的那副玄铁面具。
可是,如今,这幅面具离开了它的主人,沾染着血迹躺在这个不知从而来的盒子里,传递着一个令人心颤的讯息。
夜锦衣出事了。
老机杼含着热泪拿出那副面具双手递给任啸决,他的面色沉痛,悲哀,方才幽默的模样一扫而空。
任啸决眸光黯淡地接过那副面具,可他的面色却很平静,平静地出奇,只是沉默地抬起袖子擦拭着上面的血渍。
他擦得很用力,也很认真,他的眼神很专注,仿佛他的生命中只剩下这一件事情可以做。
越是在意的人,才越是会逃避,而且逃避地不着痕迹。
容翎不可思议地盯着任啸决手里的面具,他明明是最稳重的人,却在看到那面具的时候忍不住背过身去,一拳打在一旁的柱子上。
夜锦衣是他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对夜锦衣的疼爱与看重又何尝比任啸决这个义父少过半分。
沈渊看到面具上团团黯淡血渍的瞬间,就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上,头猛地伏在地上。
他欠夜锦衣太多,夜锦衣说过让他用余生的忠诚来还,可是他的余生还在,夜锦衣呢,夜锦衣在哪里?
任子钰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已经跑了出去,所有人都看到了,却没有一个人去拦。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在这种最脆弱的时候,没有人有能力去顾忌别人。
只有卫卿笑一个人握着自己的扇子站在原地,眸光明明灭灭,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除了他自己。
当一个人在意的人出了问题,他会变得不理智,不仅不理智,还会反应迟缓,不仅反应迟缓,还会变得愚蠢。
一个人要想坚不可摧,那就得不在意这世间的任何东西,没人能做到这个,除非他不再是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都是有血有肉有泪的人。
突然,卫卿笑开口道:“送面具来的人是谁?他的意图又是什么?”
没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许是他们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这个问题。
卫卿笑又道:“如果夜锦衣真的死了,他们又有什么必要把这面具送来,难道是要我们知道夜锦衣的确死了。即使我们知道了又有什么作用?我们不能报仇,什么都做不了。”
沈渊突然站起来,指着卫卿笑的鼻子,大声道:“少庄主死了,你很开心吧,你放心,就算少庄主在,他也不会和你争什么,你用不着在这里冷言冷语。”
卫卿笑轻笑道:“冷言冷语?你从哪里听出我冷言冷语?”
他瞄了一眼任啸决手中的面具,沉声道:“我只想告诉你,送这面具的人很可能只是要让我们相信夜锦衣已经死了。”
闻言,任啸决的眸光有一丝变化,容翎猛地转过身来,道:“你想说,夜儿可能没死,只是有人故意来骗我们。”
卫卿笑道:“不。”